桐城记忆:业余电工

一九六九年是文化大革命第三年。学制五年,这年我该大学毕业了。文化革命开始后,毕业的前几届差不多都没有按时分配工作。我们可能也不会被按时分配,回家。阳历七月中上旬,桐城连续数天大雨倾盆。一天上午,不知是谁捅破了天河!雨水如注,地面上水似烧开的米汤往上涨,一片汪洋泽国!我家在一个水塘的后稍,地势较高,也不行,眼看水与房子的阶沿快齐平了,水爬上阶沿就能从门进入屋内。用泥土把门堵住一截,墙脚是砖石,水位不高于墙脚,浸泡时间不长,房子就没有危险。我正在铲土堵门,本生产队的张椒椒(叔叔)来到我家说:“我家电灯不亮了,有几个晚上了。找xxx帮忙修,雷暴天气修电怕有危险,其母不让来,雨稍停,还是来了。保险断了,换上好的,电光一闪,又爆了。找管片的电工来修,还是爆保险。电工到各个房间看了一下灯讲,你们瞎搞,买200米电线,换线。你是大学生,麻烦你去看看。”我说:“就去,也不一定能修好。”我母亲说:“一个扫(快)去,晚上摸黑,多不好过啊!”到张家,首先查看了电线,电线没有问题。故障点没找到,不安保险,安了肯定爆,费时费料。反复烧保险,初步断定是短路引起的。六十年代物资匮乏,社员购买力低,没有其它家用电器。电只用来照明,只有电灯。短路点就在灯头或者灯开关上。当时用的开关是单刀拉线开关,接在火线上。一般情况,如果开关短路(即动点与静点短接),开关失灵,关不掉灯,不会爆保险。开关与“地”短路,也能爆保险。这种可能不大,先不动开关。检查灯头。当时没有试电笔,更没有万能表与摇表,只能用肉眼观察,凭电工知识判断。因为厨房工况恶劣,首先查看厨房灯头。为提高采光效率,灯被吊在锅台的上方。此灯是白炽灯,卡口灯头。连日暴雨,室内湿度相当大。水气、油烟、尘埃等在灯头上形成一层水油泥,这种“水油泥”能导电,认定“它”是造成短路的罪魁祸首,卸下处理。此时我告之张椒椒:“搞点火”。“是的,我要烧开水,泡茶把你喝”。“我的肠胃寒凉,喝茶过后不舒服,不能喝茶,不泡茶。修理时要用点火”。正常情况,灯头体是胶木,是绝缘体,不导电。交流电源的火线经开通了的开关、灯泡里的钨丝,到电源的零线,构成闭合回路,有电流流通,灯亮。一般情况,因湿度大,灯头体上有些水气,不会多,问题也不大。此灯在厨房里,长年累月,灯头体上积有尘埃、油烟,油烟裹着尘埃形成油泥,油泥吸附空气中的水气就会更多,量变到质变,这种“水油泥”就成了导体,灯头体也就成了导体(近似,实际上还有点电阻),相当于用一根导线把电源的火线与零线联接起来了,此时电流不流经灯泡的钨丝,电流的流经路线是电源的火线经闭合的开关、灯头体、到电源的零线,处于短接状态,电流无限大!烧断保险且有电弧光。为使电路正常,换接一个新灯头即可,省事。无现货,办不到。处理旧灯头,使其灯头体恢复到绝缘体状态。还能节省修理成本。用无水酒精擦洗灯头,易除其上“水油泥”。无水酒精在空气中很快挥发殆尽,擦净后马上可用。家庭无有此物,不能用此法。用白酒擦洗,效果也好,洗净后要用火烤掉水分(白酒含水)。那时白酒凭票供应,当时没有,也不行。用小刀刮,此法不好,留在灯头上的刮痕(小沟槽)易藏水气和尘垢,也能引起漏电而短路,而且不易全面刮干净。只有用清水擦洗,水难洗掉“水油泥”,边洗边用手指甲刮,小起子头上包点粗布用力擦洗。洗净后,先用干净的干布擦去水分,再用火烤干残留水分。烤时不要离火太近,灯头体是胶木,烤焦了(炭化了)又漏电而短路。手怕烫,手拿着烤,保险。经过上述处理,通电试验,完全正常。雨还在下,怕别的灯再出问题,把所有的灯都如法处理一遍。排除故障后,张椒椒高兴的说:“摸了几天黑,今晚有光明了。没花一分钱搞好了,大学生还是不一样。太感谢了,水都没喝一口”。一件平常的事,张椒椒的话显然是过奖了。xxx也是我们生产队的人,他是电焊工,不是专业的电工,电焊工会接电、用电。在工厂里,供电线路故障的排除,另有专业电工,不是他的事。xxx是很好的电焊工,很有技术。上世纪六十年代,农村照明,大部分人家还没有告别煤油灯、菜油灯、蜡烛。我们生产队在县城边上,用电灯早些。当时电力不足,供电线路经常掉闸(超负荷),拉闸限电,所以搞“电”的人都有点“牛”,人们称他们为电老虎!因此电工不想用心费力的去检修。也可能电工的技术水平就是不高。张椒椒与我是一个生产队,乡里乡亲的,有能力帮点忙,应该的。在校我学的是电子专业――弱电。动力电,照明电是强电。无线电、电子设备都要用电,离不了电源,故对交流电知识要有一定程度的掌握。用所学知识为邻解决一点技术问题,使我有机会实践、学习,提高技术水平,是一大乐事,也是一种收获,比什么感谢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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