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 饼 飘 香山东德州王海霞
梅婶烙饼的手艺在村里无人能及。 她烙的油饼起层多,且外皮酥脆,内里暄软筋道,尤其是她做的菜饼皮薄馅多,边沿极小,一点也不逊色于大街上卖的无边菜饼。 以前,梅婶家的鏊子闲不住,今天油饼,明天菜饼,变着花样做。只因当家的和儿子都爱吃。尤其是儿子梅林,从小到大都喜欢吃饼。烙菜饼时,梅林都等不得端上桌,一张菜饼一卷,三下五除二便下了肚,一顿饭能吃五六张菜饼。 儿子最后一次吃菜饼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妈,你烙的菜饼可真香!”后来,儿子的这句话不止一次在梅婶耳边响起。梅婶始终不愿相信能吃能喝的大小伙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儿子五七那天,梅婶为儿子烙了一大摞饼。油饼、菜饼一张张往火堆里扔,每扔一张梅叔的心就像被钝刀割般痛楚,仿佛又看到了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从那后,梅叔再也没吃过饼。怕梅婶伤心,还将烙饼的鏊子藏了起来。 儿子和饼成了两人之间不可触碰的话题,生活仿佛那面蒙尘的鏊子,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热气腾腾。 儿子在世时,梅婶家的日子在村里是数得上的富裕户。儿子开塔吊八九千元的工资,加上梅婶两口子勤快,庄稼种得好,梅叔农闲还去打零工。宽裕的家境引得媒人争相登门,二十二岁的儿子订婚都两年了,可一场车祸,不仅夺走了独子的命,粉碎了梅叔抱孙子的美梦,还拖垮了原本富裕的家庭。 儿子的车是在晚上被一辆大车给撞得变了形,事发地点正好监控探头坏了。梅叔一遍遍地跑交警队,还自己到处张贴寻找肇事车辆的悬赏告示,一两年下来,肇事车没找到,钱被人骗去不少。觉得儿子死得冤枉,梅叔到处上访,不仅没有了打工收入,还将地里的庄稼都给耽误了。 干净利落的梅婶也像变了个人,头发全白了,还落下了病根,不能看到年青小伙子,一看到人家就流泪。原先和儿子一块长大的玩伴,起初隔三差五的来陪梅叔拉拉呱,后来吓得谁也不敢来了,怕惹出梅婶不断线的泪珠子。 碰到谁家有娶媳妇的,两口子谁也不去看热闹,梅婶蒙头睡觉,梅叔的烟一支接一支,满屋都是呛人的烟味。 儿子走了,也带走了梅叔两口子过日子的心气,曾经人来人往的家变成了没人登门的孤岛。 过年过节对别人是欢天喜地,对两口子是一种折磨,儿子的照片和所有的物品该烧的烧,该扔的扔,可儿子的气息弥漫在家里的角角落落。逢到年节,别人家美酒佳肴、团圆热闹,两口子对着饭菜难以下咽。 这座孤岛硬生生地被一个活泼的小姑娘打破了宁静。小姑娘是镇上分来的大学生,负责村里的贫困户,梅婶两口子是她的包保对象。 小姑娘来帮着打扫卫生了;小姑娘送来了米面;小姑娘陪着梅婶拉起了家常。那爽朗的笑声真好听啊!梅婶有了笑容,还哼着歌做起了手工,活是小姑娘帮着联系的,梅婶不出门能挣三四十元 ,连梅叔都有了份看大门的活计,领上了工资。 年初二,小姑娘便登门了,但脸上没有了笑容,一张脸蒙在口罩后,把梅婶屋内、院里都消了毒,放下几个口罩,一脸严肃地说,外面有病毒,不要出门了,顾不得多说,便忙着去消毒了。 一连几天,小姑娘都在村内忙碌,帮助广播宣传,帮助村民消毒,帮助招募志愿者。 梅婶听到广播中小姑娘的声音都嘶哑了,心疼不已。“去,把鏊子找出来”梅婶吆喝梅叔。“什么”梅叔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去拿鏊子,我要烙饼!”梅婶提高了分贝。 洗韭菜、揉面、擀饼、摊馅,梅婶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梅叔咂舌,一会儿功夫菜饼香味飘满整个屋子,梅叔不由地吸了吸鼻子。 梅婶打掉梅叔伸出的手,“先别吃,给村口的丫头和站岗的送去!” 梅叔乐呵呵地端着一簸箩菜饼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出了门….责编:丁松排版:夏显亮作者简介
简介:王海霞,山东德州齐河人,德州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人民日报》《职工天地》《山东工人报》《德州晚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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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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