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文学】第221期 ||作家聂淑云女士散文||《狗儿》

2019年3月19日第65期 总221期
聂淑云,北京市顺义区作家协会会员,顺义五中语文教师,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是一个从小热爱阅读,喜欢写作的人。从教二十三年以来,一直和孩子们一起写作。我用笔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让我感动的人,让我快乐的事,让我沉醉的景……认真生活,认真写作,不负光阴,不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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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着怀孕八个月的身子,我艰难的扶着楼梯栏杆下楼。外面暑气尚未散尽,再加上身子笨重,真不想动。可肚里的小家伙不干,总是在里面拳打脚踢。婆婆说多运动对孩子好,生时也容易,所以虽然不愿意以这个模样见人,我还是每天准时去小区广场遛弯。
我慢慢的向前走着,忽然从后面跑过来一只小狗,超过我又停了下来,好奇地回头看着我。我忍不住笑了,摸着肚子说:“宝宝,为了你,妈妈长了40斤,都变成狗熊了,连小狗看见都好奇了呢。”小狗不认生,我走近它也不怕,依然歪头看着我。“真可爱。”我对赶上来的狗主人说。
“可不是,我们逗逗乖着呢!”显然,我的夸奖让这个年轻女人很受用,她弯腰抱起小狗亲了一口,摸着它的头说:“逗逗,乖儿子,阿姨夸你呢。”
“儿子?”我吃惊的看着那女人。“它就是我儿子,我当儿子养的。”女人语气肯定的为我解释着。我无奈地笑笑,一不小心,竟做了狗的阿姨。“看我儿子长得俊吧?”女人把小狗伸到我眼前,殷切地望着我。别说,还真像个期待别人夸奖孩子的母亲。小狗梳着个朝天辫,还扎了条红绸子,衬着雪白的毛色,还真是很漂亮。我点点头。小狗从女人怀里窜出去,向前跑了。女人和我在后面慢慢走。
“伺候小狗很不容易吧?”
“可不是,天天得给它洗澡。每天早晚都得出来,不玩够了不回家。还挑食,你看,”女人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刚从夜市买的毛鸡蛋,哪天都得吃三个。”
“还真是挺不容易的。”我感叹。
“丽华,”一个怯怯的声音从长凳上传来,“又来遛狗呀。”一个老太太站了起来。
“讨厌,又遇见她了,躲都躲不开。”女人不耐烦的小声嘟囔了句。
我看了眼老太太,她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穿着件棕色半袖,前襟上有几个油点。她是谁?我好奇地看了眼身边的女人。
女人满脸的阶级斗争,“没事不回家,这干嘛呢?”老太太朝我们过来了,她的右手端在胸前,迈出左腿,右脚擦地,那不是走,是蹭。“志生好几天没去我那了。”
“你儿子加班呢,不上班挣钱使什么养活你?”女人冷冷地说。
我有些听不下去了,哪有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可老太太似乎习以为常,一边往前蹭,一边说:“这两天我有点不合适,想吃毛鸡蛋。”老太太终于站到了我们跟前,一股异味钻进了我的鼻子。
女人显然也闻到了,厌恶的皱皱眉退了两步。“你还挺灵,知道逗逗每天晚上遛弯都吃毛鸡蛋,居然跑这儿等着来了。”
“我本来想自己买去,可是……”老太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腿。
我实在忍不住了,对女人说:“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给她吧!”
“唉,你不知道,”女人看着我,“她最会装可怜了。”从袋子了拿出一个毛鸡蛋扔到老人怀里,女人恶狠狠地说:“给你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儿子虐待你呢!”
我的心仿佛被钻了一下,而老太太仿佛没听见,三口两口吃完了毛鸡蛋。她舔舔嘴角,可怜巴巴地说:“再给我一个吧。”
“没完了,你都吃了逗逗吃什么?”女人嚷了起来。
再也忍不下去了,我转头往回走。走了几步,我停住了,对女人说:“我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了。”
女人茫然地望着我,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大声的冲她喊“养儿,母不如狗!”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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