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黄江勇 || 耕牛,农人的家庭成员

耕牛,农人的家庭成员
文 / 黄江勇
八九十年代,耕牛像是我们农村人重要的家庭成员,又像天降的神兽,在农村人善良柔和的目光中,充满了对它的感激与敬重。
本土耕牛分两类:一类是水牛,体型大,力气大,价格高;一类是黄牛,体型小,力气小,价格低。我家里一直都是养水牛,喜欢它“功率”大,犁田时,把田地里的泥翻滚得像波浪,耙水田时,泥浆飞溅,很是威猛。
父亲说:“家里田地多,没大水牛真赶不及农时。”农忙时,牛很清瘦,没什么膘,脖子膀上经常被牵拉犁耙的木牛扼磨破皮。
赶工时,就很少时间让牛在野外吃草。母亲就要一大早起来用弯刀割回鲜草,洗净给牛加餐,太阳猛烈时,还要给白粥它吃,若吃得少,就要用尖头竹筒装粥从嘴角处进入喂饱它。我不解,母亲说:“家里的粮食都因牛的功劳啊!”父亲说:“高家庄的女婿猪八戒,吃多才能做多。”
“六月插田丘过丘,瓜咸芋苗不点油”,农人只知道要应节候赶紧插秧,在田头垌尾将就吃些带上的粥饭,咸菜都顾不上沾油,但对耕牛的爱护绝不马虎。
刚驶完牛,是不让它泡水的,因为牛身还在流汗呢。要拉住它到水草多的地方,让它吃好,牛臀肢窝儿若平满了,它就是饱了,就可以拉到树荫下让它反刍。自然,还要细细地观察它蹄子上是否有吸血蚂蝗,若有蚊虫叮咬它,还要烧起柴禾,上面盖些气味大的湿叶子,用烟熏来驱蚊虫,让它好好地休息。休息完后,若见它脏兮兮的,还要牵它到水塘洗澡,黄牛是不敢游泳的,只有水牛喜欢泡水。“水牛过水,水浸水牛腰;黄牛过水,吓得蹦蹦跳。”到了晚上,怕它饿,要给它加储备的干稻草,若晚上是住在小山似的稻秆棚下,它仰头就可随时吃到稻杆。
有时,耕牛也让人担惊受怕。水牛喜欢和陌生的牛打架,小孩是拉不住的,打得村里村外都动乱起来。有一次,俩水牛打到疯了,冲进了村巷,但也奇怪,耕牛宁可擦泥墙而过,也不踩踏村巷的小孩,等到勇敢的村民用竹竿或火攻,劝下架来,水牛已伤痕累累,甚至还滴着血。当时是没钱请兽医的,我记得村民用新鲜牛粪去敷牛伤口。
春天,牛吃到发霉稻草,或吃到因发酵产生亚硝酸盐的番薯藤、菜叶时,会拉肚子生病,就得买药医治。有一次,父亲叫我拿只鸡到集市卖了,再请兽医给牛治病。没想到刚到集市路口,就被人骗了去。那个贩鸡客用手捏捏鸡脯,再用手拨开鸡肛门,用嘴吹开绒毛。他说,看得很清楚,鸡拉白屎,不买就会很快死掉的。于是他给了我三块钱,就把鸡拿去了,那次没能请到兽医,幸亏,牛熬过来了。
冬天,村里很多羸弱的牛熬不过严寒,就蹬腿了。那些人家呀,连哭好几天呐。
现在,人们种庄稼喜欢用化肥,那些年里有牛屎牛尿就够了。每天在固定时间,拉牛到旮旯水窝处,牛就会拉屎尿。它翘尾时,你要快速判断用什么去盛装,若是拉屎,就用粪箕接;若是拉尿,就用桶去接。牛有时在外边拉了屎,你就要插木枝条做记号,这是告诉路人,你会回头要的。
现在听到有人叫耕牛为“菜牛”,我内心不认同。虽然社会发展到现在,牛的耕作功能已经微乎其微了,但是对于我们历代为耕的人来说呀,牛就是亲人,恩重如山,它是农耕文明的温暖回忆,它是人畜和谐的脉脉温情,它是人类历史上属于农人的一曲美好恋歌。
(图片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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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黄江勇,文学爱好者,汉语言文学教育本科毕业。曾在报刊发表过诗作、散文随笔。写作主要为记录生活,抒情言志,较为率性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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