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文|学|微|刊|（第190期）
黄粱一梦
文 /祁瑞广
久居闹市，已是有些年没有见过儿时故乡那满布星辰的夜空了，甚为怀念。国庆假期回家的那几日正赶上阴雨，未能遂愿，确实遗憾。
时隔几日，我再次抽身回到了故乡。几日不见，庭院内正对南大门的屏风已拆除，铺设成南北向的红砖甬路；西面靠墙的粮囤也不见了，又重新盖起了旧时的马棚，依然是土坯为墙体，黄泥加拌麦秸抹做墙面，屋顶还是粗木为梁，细木为檩。
秋意渐浓，天短了很多，刚到晚饭时候天色就暗了下来，家人与同村的几个人在东屋里吃着饭，闲聊着一些什么事情。无心于与他们交谈，自顾在屋内透过玻璃窗仰望。一颗，两颗，三颗……慢慢的，繁星闪烁，没有边际的银河！
我是一个完美主义却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的人，然而，还是想把自己的网络世界构建出一片和谐安逸，不带一点瑕疵。满天星斗，遥远而静谧，我不自禁地走到院子里，掏出手机欲记录下这城市里几乎看不到的景象。怎奈庭院上空几缕黑色的电线碍了我的视线，只得避开，行至旁处，却不知什么原因看到的星星寥寥无几，不得已，又行，再行。
地面如此光滑，低头看，脚下是一池清水，深不见底。水面上一层如玻似冰之物浮托着我，一条条各色各样的金鱼随着我的脚步游来游去，我紧忙跳上屋门口的台阶。再次抬头仰看星空时，一轮圆月，银盘一般悬挂在正当空，那么明亮，周围的星星连同银河早已销匿了。深蓝色的天空里，隐现出一座座巍峨的山峰，层叠着，棱角分明，在月光里，不显锋芒，却有圆润，散着幽蓝的光泽，像一块块冰冷而又精美的玉石。我完全被这景象惊愕了，忘了手机，忘了自己，忘了整个世界……我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生怕错过每一个画面。不知何时，也不知何处涌出一团团一层层的浓云，云层不断的膨胀，膨胀，似乎就要遮住了整个屋檐，我退进屋堂，仍然目不转睛地穿过云层看着即将消逝的山峦。忽然，云层缝隙之中闪现出一个赤色的圆球，旋转着，时隐时现。眨眼间，赤球不见了，一条金色的大蛇在屋檐上的云层里不紧不慢地游走着，天呐！那是一条龙！缸口粗细，巴掌大的鳞片整齐而密实，闪着金色的光，背上的血色龙鳍更增添了它的威严。它离我太近了，血鳍的纹理清晰可见，着实使人胆怯。
突然，一阵狂风迎面袭来，冷冷的，夹着片片雪花，几乎冻结了我的身体和灵魂，我不知所措，只凭头发在冷风里挣扎。金龙忽从天降，盘卧在西墙处的马棚里，然而，马棚怎能容得下它，尾巴翘出了顶棚，它与我对视着。慢慢地，风停了，浓云散尽，金龙也不见了。
“龙！是龙！”三洼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直奔马棚。在我的记忆里，他可从来都是无所事事不折不扣的闲人。三洼在马棚里翻找着金龙的踪迹，疯狂着，有一种掘地三尺的势头。终于，他抱出一只黑色的长尾雀鸟，兴奋地往外走。我岂能容忍这等人在家中翻腾，夺门而出追上前去。做了三十多年男人的我为何今天却是女儿身？顾不得太多，趁他不备便抢下雀鸟沿甬路奔大门而去。猛然间觉得身后恶风不善，回头看，是三洼从墙上取下并飞掷过来的镰刀。我赶忙撤身后纵，是动作太快了吗，我竟然撤出了勇夺雀鸟的姑娘的身体，悬在半空中，看到她齐肩的秀发和窈窕的背影。正在这时，二洼不见了，雀鸟也不见了，一个赤膀男子并肩在姑娘身旁，手抚胸口，似乎受了些伤。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莫非我仅是一道没有躯壳的魂魄！惊起一身冷汗。
微闭双眼，我仔细地在脑海里搜寻着刚才每一个画面，繁星，银河，游鱼，皓月，山峦，云层，金龙，雀鸟，秀发，背影……一遍遍过滤着，回味着，只恐忘记这个怕是在梦中也难再见的奇异。
天色微亮，有白光穿透帘布洒进卧室。闹市在黑夜的面前竟也如此静寂。静静的房间里面，妻子在我身旁熟睡着，均匀的呼吸，娇美的面庞。我用额头贴了贴她肩头的肌肤，微微凉，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风霜。
呵呵！我也有躯壳，轻轻起身，拖着凡俗之躯行至客厅东窗，欲素面迎接今晨第一缕阳光，扑面而来的是不远处工厂散发的淡淡酸爽。不远的将来，定会代之以鸟语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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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祁瑞广，男，八零后，河北衡水人士，喜好把玩一下简单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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