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眷念孙成栋
如果说季节是一部跌宕有致的交响曲，那么，四月就是那一段最澄澈、最蓬勃、最斑斓的乐章。四月，是温暖恬静的季节，是蓄势勃发的季节，是杏雨霏霏的季节，是梦柳婀娜的季节，是如洗如炼的季节，是值得用画笔去勾勒、去留恋、去承载、去感喟的季节。听雨缓雨疾，看月升月落。四月的天空，宛若一匹广袤无垠的蓝色绸缎，蓝得纯粹，蓝得眩目，蓝得烂漫，蓝得热烈，衬托出春天的旖旎画卷最明丽的底色。那皎洁而晶莹的光泽，仿佛豆蔻少女水灵灵的目光顾盼生姿，摄人心魄，让人流连；恰似高原湖泊清凌凌的波光潋滟生香，引人神往，催人遐想。此时，每一颗洋溢着青春韵律的心旌，都欲随着一种喷薄而出的节奏尽情飞扬，等待着一声清脆的鸽哨。此刻，那每一剪呢喃的紫燕，都在发酵的春光下舒展倩影；那每一只翩跹的风筝，都在澎湃的春汛里驰骋梦想；那每一个撒欢的孩子，都在纯真的春荠上放牧心灵。这个季节，注定属于追风的脚步。四月的翅膀下总是流淌着绿色的风，风中盛开大片大片洁白的云朵，那一朵朵流水潺潺语笑嫣然的云絮，一簇簇篱上摇曳娉婷生姿的云霭，如皑皑雪野，似浩浩棉海，若茸茸霜华，像婷婷玉莲，媲漫漫梨林，那纤纤的玉指轻抚着晨曦的脸颊，妩媚的芯蕊细拂着新月的刘海。哦，四月的风，常常在归雁的悠鸣声中夜歌，在麦苗的拔节声中舞蹈，在黄鹂的啁啾声中踏青，在溪流的淙淙声中栖息，在苇叶的沙沙声中撒野……当空气中弥漫起水草清香的时候，那湿漉漉的风儿凝成亿万枚雾滴，悬挂在云姑的睫毛上，化作柳絮一样纷飞的心事。风雨路遥，桃红依旧。四月的彩虹是这个春天里最绮丽的桥梁，连结起一座座开满鲜花的岛屿，记录着一行行追寻果实的脚印。往往雨帘初卷，空气中还氤氲着细细的、朦胧的水雾，沐浴过后的太阳就迫不及待地露出明媚的脸庞，给万物披上金色的外衣、镶上熠熠的银边。光与影，在那一刻浪漫地交映、和谐地交织、忘情地交融，炽热的爱在那一汪如水的眸子里荡漾，折射出满目的芳菲、满耳的天籁、满面的煦潮、满指的柔波、满心的温存。呵，四月的虹，你如岁月的清泓穿过薄薄的宣纸，摘一朵微笑挂在唇边，将生命的色彩以优雅的弧度绽放。那一瞬间，我蓦然憬悟：蓝天的眼眶里蓄满感动的泪水，春天的灵魂里才有缤纷的霓虹。蜂飞蝶舞之间，绿了一帘幽梦。四月的人间，绿满枝头，翠浪满坡，如黛的诗笺上跳跃着七彩的音符，大地上的每一处角落里，都盛满了写不下的春语。眼前的垂柳、泡桐、意杨、刺槐、丁香、玉兰、苦楝、海棠、紫藤……竞相把怀中的新绿、鲜绿、翠绿、嫩绿、浅绿、淡绿、草绿、葱绿、墨绿——那层层叠叠、沸沸扬扬的绿色，编织成袅袅的绿烟、浩淼的绿海、绵延的绿潮、葳蕤的绿帷，温柔着、洗涤着、抚摩着我们的视线。脚下的草地、苗圃、菜畦、韭池、碧塘，星星般闪动着一点点红、一缕缕黄、一丁丁粉、一抹抹紫，惊喜着、撩拨着、甜蜜着我们的目光。草尖上泊着的露珠，静静地等待阳光的亲吻，叶子也不忍低语，怕它在一刹那化着叮咚的泉音。行走在亲人面颊一样温煦的阳光里，足音里溢满泥土的芬芳。四月的泥土是丰腴的，宛若初婚少妇饱蕴憧憬的心田，让人时时感觉到那清新气息里的体温和脉动。耕牛拉着铁犁埋头跋涉，温软湿润的泥块浪花一般翻卷开来，留下深深的、新鲜的犁沟。玉米、豆角、黄瓜、辣椒……每一颗种子的落下，都会使那片春泥掀起苏醒的喧哗与变奏。不知不觉中，羞涩的春阳就像水中浸泡的棉籽一样，一点点膨胀起来，变得越发地饱满了。而耕耘者的希望仿佛玉米那如爪如须的根一般，紧攥着那缕阳光，紧偎着淳朴的泥土。每当油菜花的金黄色把乡野和村庄皴染得醉意朦胧时，在喧闹的花海中，总会有一枚枚叶子诚挚地俯下身子，亲吻那默默无闻、无私奉献的“燕子泥”。也许，青葱的日子必定属于远方，属于翱翔的自在。哦，面对这如醇如醴的四月，我不禁想高呼一声，冲进这能带给我如火激情的季节：如苍鹰在峻岭间啼鸣，雄音四散，把心志向八方传播；如骏马在莽原上驰骋，勇者无疆，任劲鬃在天际飞舞；如蛟龙在碧波中遨游，活力迸发，让期冀从这里起步……我知道，我已沉浸在这春意灿然的日子里。……这就是美丽的四月。当春带着她特有的气韵，海一样地漫来时，一切都让人心仪；当春携着她特有的节律，潮一般地涌来时，一切都让人断魂。只要季节之手把春的叶桨划起，她就会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用尽全部的热情，谱写出一曲生命的颂歌，诠释出爱与被爱的真谛。举目远望，路两旁的杜鹃已经绽靥，杏树深褐色的叶芽挤满了枝头，榆树的枝桠上也布满了圆圆的榆钱儿囊，葡萄透明的浆果在嫩藤上悄悄萌发……就等着一声新的号角，要么是一场更暖的春雨，要么是一夜更煦的春风，一切，都会酣畅淋漓地释放、生发。哦，四月，你的丰姿，一直激荡在我的心坎里……
哦，四月，你的丰姿，一直激荡在我的心坎里……
四月SIYUE
作者简介
孙成栋 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盐城市散文学会副秘书长。在《人民日报》《扬子晚报》等各级报刊发表文学作品100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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