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文艺】小时候过年 文/王秀娟

小时候过年
王秀娟
小时候过年真好。记得小时候最冷的时间是腊月，老天爷毫不吝啬地把冷气统统撒给大地。但天意不如人意，虽说是寒冬腊月，数九寒天，也封不住年的脚步。年的序幕早早地就被拉开了。腊月里，最让我高兴的是跟着大人赶集。年前的集市上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卖各种各样东西的摊主，他们不停的叫喊着：这边看，这边瞧，这里的东西真是好。我扯着母亲的衣角，边走边看，有卖菜的，卖花布的，卖糖葫芦的；有捏糖人的，抹糖花的。最吸引我眼球的是卖花的，过年女孩子头上戴得绒花。就像戏曲里女角鬓边戴得海棠花，非常好看。我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在卖花的摊位前停了下来。绒花的颜色繁多，有大红的，粉红的，翠绿的，深绿的，橘红的，桃红的。色彩斑斓，鲜艳夺目，就像刚刚盛开的鲜花。我多么想母亲能给我买呀。我仰脸看着母亲，母亲知道我的心思，她让我挑几朵，我挑了三朵，粉红的，大红的，橘红的。我的计划是粉红色的我戴，大红的给我大妹妹戴，橘红的给我二妹妹戴。卖花的把花用盒装好，母亲付了钱，我捧着盒子兴奋的跑回家去。
有时姥爷赶集，买几朵绢花送过来，这是我最喜欢的。从小年二十三到大年三十，仅有六七天，我却觉得这时间很长很长，每一天都过很慢很慢，掰着手指头算啊，盼啊：盼啊，算啊，盼着年三十早点到来。二十九这一天，母亲贴好她剪得各种窗花，拿出给我们准备好的新衣 ，我盼望的新年终于来了。年三十的早上，我们穿上新衣，戴上绒花，高兴得跑啊，跳啊。堂屋里的桌子上摆满了供品，墙上挂着家谱布。奶奶不让我们高声说话，我们就轻手轻脚的在屋里走着。我喜欢跪在凳子上，静静的看桌子上的素食供品。一碗一碗的各不相同，有翡翠白玉丸子，有晶莹剔透的粉丝方形丸子，有白夹红的仿肉条，有白里透红的胡萝卜丸子。枣花卷叠放成山形，放在桌子靠墙的两边。最显眼的是一碗倒扣过来的大米饭，凹的地方放了一颗大红枣。每只碗上斜插着一双红色的筷子。桌子被祥云红布围着。香炉里几柱香冒着烟，烟雾徐徐上升，渐渐弥漫开来，整个堂屋里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似乎祖先的灵魂来过年了。看着看着，我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我把头上的花摘下来，插在大米饭上，顿时桌子上鲜亮起来，我心里喜滋滋的。奶奶看了我一眼，平静的脸沉了下来，我觉得不妙，一溜烟跑到街上找玩伴去了。
我到玩伴家串门，顺眼看了一下桌子上的供品，有鱼，有肉，有猪头，屋里屋外飘着肉的香味。觉得也挺好。最有趣的是年初二晚上看呲花。邻居五爷爷是制花能手。他把墙上碱的地方的白硝刮下来，不知道怎么加工的，制成一筒一筒的礼花，初二晚上，五爷爷把礼花摆了半条街。礼花两边站满了大人和小孩，等待着奇观的出现。五爷爷走过来，依次点着一筒一筒的礼花，人们静静的看着，突然，呲，呲呲，呲呲呲呲。。。。。。礼花次第开放，花靠着筒底的冲力，冲向两米的高处，就像一树一树的梨花次第开放，白里带黄，白里带粉，鲜艳夺目，我真想用手接住这美丽的花朵，不让它落地消失了。人们拍手喊着，笑着。笑声里还夹杂着小鞭炮的响声。这浓浓的，喜庆的年味，久久的飘荡在街头。
过完年三十，初一，十五，二十五，最后期待的是二月二，年的次日。这一天，太阳还没出来，奶奶便炒好了各种豆子，有甜糖豆，酥青豆，香酥黄豆，还有从村外烧烤回来的焦糊馒头。我们起床后，把香甜酥豆装在衣服的口袋里，拿一块焦糊馒头，跑出去了，吃的嘴边黑乎乎的，大家笑着，闹着，开心极了。儿时的年味浓烈，在这浓浓的年味里，蕴藏着劳动人民几千年的智慧和中华民族的文化传承。儿时的年是小时候美好的向往，现在是我们幸福的回忆。
王秀娟，1950年生人。祖籍河北省南宫市。大学学历，中学高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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