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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苦菜
王瑞香/文
差不多一年没有在老家过夜了，所以一放假，我就迫不及待赶回去，奶奶翻箱倒柜恨不得把所有的好吃的都拿出来招待我和儿子，还有堂妹。其实，对我而言，最有胃口的还是一碗佐料最少自然发酸的苦菜，每次吃饭，我都吃得最多，最香。
第二天妹妹上班，奶奶五点就起来看窗外光亮，摸索着要给她做早饭，我又把她按在枕头上：继续睡，就熬点稀饭，哪用那么着急，她八点才上班。
奶奶听话得又躺下了，不到十分钟，她又支起身子，看窗外的光亮，我再次把她按在枕头上。
不知道经历了几次瞭望 ，奶奶再也睡不住了，起来穿衣服下地做饭。这种情形太熟悉了，奶奶就这么早早起床，为这个大家庭做了一辈子早饭。
在她穿衣服的间隙里，我麻利得下地插好电锅，加了水，又上炕躺好。
耳边传来了做饭发出的各种声音。
大家在不到七点钟就吃罢了早饭。送走妹妹，爷爷又招呼还在睡懒觉的儿子起床，说带他去农场的林地里挖苦菜，儿子磨蹭了许久，才艰难得起来，跟着爷爷走了。
许久，两人一身泥土返回家来，并没有什么收获。爸爸又骑着摩托，带着儿子去了较远的地方。不多时，便驮回来半袋，爷爷高兴得从炕上下来，跟奶奶一起拣摘起来。我为他们做了一顿午饭，吃罢，又收拾好。昨夜一夜未眠，我又上炕躺着打盹儿。
等我醒来，两人还在拣，我没有帮忙，看他们坐在地上，认真地忙碌着。我说我坐两点的车回城，爷爷连旱烟都顾不得抽了，加快了手脚，好不容易拣完了。奶奶又吩咐爷爷在炕炉里生火，爷爷蹒跚着取柴，再往灶膛里添柴；奶奶则忙碌着清洗苦菜，沥干水，倒入大锅，翻搅着，两人配合得默契而又和谐。我没有起身，静静地看他们忙碌，享受着他们为我的操劳。爷爷一辈子没怎么做家务，除非特别忙，特别急才主动上手，只有对我例外。其实我早明白，奶奶这么着急煮苦菜是为了给我拿，耳背的爷爷一遍遍给奶奶叮咛：给果女子拿上些。
一边填柴，一边还不住嘱咐：不要煮得太绵了，他们牙好。
奶奶提前捞了一些出来，在凉水里泡了，又攥干，装在早已准备好的塑料袋里。
嘴里还跟我说着：你们现在吃点儿稀罕，我们小时候，苦菜瓮子可就是米瓮子，一年不断。
其实，这话我也听她说了快三十年了，但我还是跟她附和着，像第一次听她说一样。天有些阴，两点半左右，我背好书包，带着儿子，朝村口的马路上走去，等车。我走得急，等我快到村口，儿子指着后面姗姗而来的爷爷：妈妈，看！爷爷送我到村口，不是第一次了，十几岁外出念书，他都是坐在土路边，边抽旱烟，边默默看我离。二十多年过去了，土路变成了柏油路，爷爷宛如塑像般，坐在村口的路牌下，一次次送我出门，还是没有一句话。
回想吃饭的时候，我在爷爷的耳朵边问他：爷爷，你想我不？爷爷边吃边说：不想兰！奶奶笑着说：想你给他买的好吃的，哪一回也不空手来。
车子很快来了，我上了车，书包里的苦菜团，还是热的。等回了城，到了家，打开包装，苦菜还是热的，我顺手切了，简单拌好，默默吃了起来。心里再次期待放假，期待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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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自我简介
王瑞香，80后，中学教师一名，平平淡淡的教学生活之余，偶尔记录些生活琐事，且自娱且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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