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人在《乐队的夏天第二季》舞台上演唱《LAST DANCE》
#五条人改编LAST DANCE# 上热搜了 ,这并不出人意料,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在《乐队的夏天第二季》中为数不多的热搜种子选手,在唱完这首上热搜的歌之后,被淘汰了,AGAIN。于是,#又得去捞五条人# 也上了热搜。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五条人?没看乐夏的人或许会发出这样的疑问。看到「农村拓哉」和「郭富县城」第一次亮相时的花衬衫、夹脚拖、大油头…这些听起来都有些 “油腻” 的行头,怎么到五条人这里就忽然不成立了?
五条人的拖鞋装很多人因为他们活得自在 (这里不论真不真的问题) ——因一时兴起而临场改歌,丝毫不顾及字幕灯光跟不上 (也导致很多现场观众没听懂「道山靓仔」的方言),在舞台上踢飞拖鞋、席地而坐 (躺),也包括前几天上李佳琪直播间用房卡当拨片弹吉他……他们没有端着的那股劲,在这一季节目的镜头前,这显得尤为珍贵。
五条人的《梦幻丽莎发廊》专辑装帧
还有很多人因为他们有趣,当然不仅仅是在淘汰后对 PD 说 “你会找到更好的工作的”,更在于,他们很有 “意思”。诸如他们发行的一张专辑《梦幻丽莎发廊》,装帧设计实在有趣。外层是个粉紫色半透明的膜,像发廊门上的彩色玻璃,打开后便是发廊内饰,而“发廊”中的必不可少的镜子就是CD的背面。而最后,将三开页竖立起来,就会变成了一个半开放的立体发廊!(看完装帧就实名心动了) 至于《县城记》和《一些风景》的专辑装帧,也绝对令人过目难忘。这和他们的音乐一样,击中人心的,就是一个概念。
五条人在《乐队的夏天第二季》舞台上亮相歌曲《道山靓仔》
但似乎,最初因为作品而关注五条人的人,少之又少。01
值得欣慰的是,相较第一次,这次热搜多多少少与他们的作品挂钩了,也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五条人的音乐才不只是像《阿珍爱上了阿强》只有六句的歌词那么简单。不管阿珍是否爱上阿强,不管发廊女和嫖客是真心还是逢场作戏,不管穿着夹脚拖还是皮鞋,五条人是在用最简单的表达,把他们眼中的世界给你看。
在唱歌之前,他们说 “很多人把伍佰唱成了二百五,而我们要把他唱到一千”,前半句太好笑,后半句要在看完他们演唱之后才更明了。
那场比赛的核心就是 “改编”,当所有人卯着劲把大众熟知改成极具个人风格时,五条人却要「尊重原作者」,很大程度上背离了大众期待看到的「翻天覆地」,从开头的鼓点到唱调似乎都很原味,不仔细听根本不会发现他们在开头巧妙地融进了《梦幻丽莎发廊》的间奏。
也或许因为两者之间原本就有一些像,都有些 “土味”。
如果不是这一次《LAST DANCE》因为电视剧意外翻红,很多人对伍佰的印象还是停留在那个《挪威的森林》红遍点歌台的年代。而那个年代是流行音乐迅速崛起的阶段,当时正经历青春期叛逆的人 (包括我自己),都把伍佰的音乐归总于长辈喜爱的 “土味” 音乐中。直到十几二十年过去,再次听到《夏夜晚风》《坚强的理由》,不自觉想起小时候跟着大人去歌舞厅,看着舞池中央顶端转动的灯球,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长大,可以和大人一样跳舞…听着听着,不知不觉落泪,可你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落泪,就像你不知道这些对成长的憧憬是什么时候消散的,青春在歌曲放完时,就散了。
听五条人也一样,《梦幻丽莎发廊》前奏的吉他一响起,就像骑上了一辆小电驴的后座,头发在落日下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忽然在一个店铺前忽然停下,走进的可能是有着三色灯的发廊,可能是露天的苍蝇馆子,也可能是有台球桌的小卖部……虽然对海丰这个县城一无所知,但风一样吹着。
五条人现场用的鼓
同样用通俗的语言,讲落地的故事,歌中满是众生的生活,却又带着十分明晰的个人感情。同样是复古的旋律和硬核的低音嗓,藏在略显 “土味” 歌曲背后,是 “铁汉柔情” 的内核。
当 “土味” 遇上 “土味”,当然也有不同。仁科 (五条人乐队主唱兼主音吉他、手风琴) 有个绰号叫 “贾樟仁科”,十分精准,而个人感觉伍佰更偏毕赣。这或许也是音乐、影像以及一切艺术创作的某种共性——把听/观众带到一个未曾到过的地方,在这个结界里,不管故事是不是自己的,眼泪一定是自己的。
02
说起另一种 “铁汉柔情”,也不得不提这一季最爱的乐队——康姆士COM’Z (CRAZY ON MUSIC’ ZONE)。看着 “铁汉”,听着又实在 “柔情”。
在乐夏2亮相时,他们选择了《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这首慢歌,也是我最早听到并且被圈粉的歌。犹记得最初听到 “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我/想牵你的手/然后带你远走,如果我/不对真的就是我/想带你飞…” 这句时,那种不计代价退后的温柔一下子把我击得溃不成军。这次看到节目中插的创作背景故事,永驻还未开口,已经落泪满面。
但无论听没听过背后的故事,仅仅是感受康姆士歌里的浪漫和温柔,已经足够拉扯你了。
像《我不希望你孤单的去面对整个喧哗世界》这首歌,是无数次深夜回家时会打开的歌,也是无数次前奏一响起就鼻酸的歌。
这种温柔也延续到康姆士的快歌中——对他们是有快歌的——变成一种难得的怡人性。现场听《走》《来跟我跳舞》《跳上月球》时,你绝对会跟着跳舞。旋律干干净净,绝不算吵闹,但身体会不自觉扭动,加上永驻的超级塑料普通话,感觉像夏天喝气泡水般,全身都在跟着冒泡。
2019年上海VAS LIVE现场。没错,永驻脸上那个是唇印
还记得去年最后一次在瓦肆看他们的Live,忘了气氛到顶时有多少人冲上台亲永驻,也忘了有多少人跳水,但依旧记得永驻在接近尾声时说了一句 “今晚,我们不分男女,只有爱与被爱。”
2019年上海VAS LIVE现场。还是同样的帽子,还是同样的浪漫永驻。康姆士就是这样——有些腼腆、偶尔搞笑、永远浪漫、永远善良、永远温柔。
03
某些程度上,确实得感谢《乐队的夏天第二季》让我认识了五条人,但作为康姆士的老粉,最初知道他们参加乐夏2的时候,心情复杂。一方面会因为宝藏乐队被更多人发现而开心,另一方面又不免担忧——参加完节目火了之后,康姆士还会是康姆士吗?这或许是很多乐队、小众歌手的粉丝都会有的感受。
《傲娇》歌词大意名场面
为“爱”战斗的新裤子
这并不难理解。先看看隔壁最近打着“女性不畏年龄”主题的综艺,在姐姐们唱表达女性态度的歌曲《傲娇》时,汉语歌词直接变成了「歌词大意」;《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的合作舞台上,曾经为钱战斗的彭磊也开始为爱战斗了,甚至在某晚会上连歌名叫《情人》歌词都变成了晴日 (杜拉斯听了都落泪)……加之乐队文化本身有一定的反叛性,姑且不说全盘接受或展示,第一季中旅行团乐队唱《Bye Bye》时已经出现类似的改词现象,也更别提早已被马赛克的纹身、耳钉了。很多时候“将小众搬上舞台”难免沦为一个噱头,背后究竟是边缘文化被看见还是被消耗呢?同时过程中究竟是观众对边缘文化更为包容,还是边缘文化逐渐向大众妥协呢?本就对立的内核,是否一定能且需要找到平衡?
后海大鲨鱼和大波浪乐队选择“广场舞”的部分进行编曲
开头提到的五条人,大众对他们作品的关注从根本上还是由最初对娱乐性内容的关注转移而来的。原因自然是多面的,诸如音乐本身带有强烈的地域性 (方言),传播一定程度会受阻滞,但更为核心的,是对于这类型的草根音乐,大众本身就存在偏见,和那些被选进改编赛的 “神曲” 一样,被默认在鄙视链的底端。同样也可类比影视行业,商业片较文艺片总低一等。这种文化作品分级制度,各行各业屡见不鲜,但这种分级制度的衡量标准是什么?就是一种被公众默认了的偏见。
这未免有些荒唐。或者也因为处于信息爆炸时代,在过分饱和、良莠不齐的信息轰炸中,受众逐渐丧失了筛检的能力,审美已经逐渐从个性转向了一种共性。在面对相对陌生领域时,引导就显得尤为重要。试图将小众、“地下” 的乐队文化推向大众的《乐夏》,第二季在这方面严重不足 ——
大张伟和Carsick Cars乐队讨论音乐的镜头被剪得少之又少
第二季的乐队阵容相较第一季丝毫不差甚至更具规模,但相较这些乐队的实力,“辈分” 似乎被看得更重。开口跪的野孩子乐队,不应该聚焦于他们刷新大众对民谣音乐认知的部分吗?为数不多研究噪音美学的 Carsick Cars 乐队,不应该聚焦于这种新的音乐艺术形式吗?
Rustic乐队介绍视频
不仅没有在该科普专业知识时科普,镜头从开始就带上浓烈导向色彩,通过一系列 “互相吹捧”,在不认识、不了解乐队的观众心中先把乐队排了个三六九等,还带上非常主观的色彩,置入或辉煌或辛酸或情怀拉满的 “乐队成长故事”,无脑吹捧和藏不住的嘲讽都快溢出屏幕了。相较起来,这打着音乐节目幌子的真人秀,还不如隔壁乘风破浪直说来的直白爽快;且没了第一季的 “敢”,没有了对规则的抵抗,多得是写满 “我想红” 的脸,却没几张敢把目的说出口的嘴,就算退一万步承认这是真人秀,也不如隔壁舞得到位,
茂涛 (五条人)、永驻 (康姆士)、李剑 (大波浪)
最后,在感慨五条人淘汰的同时,也没有觉得赢了他们的福禄寿 FloruitShow 有什么不好。正如隔壁姐姐说过的一句「当你选择一首歌时,你已经选择了观众」。音乐本身没有可比性,对音乐的喜好也不存在什么冲突,好的音乐、触动你的音乐、特殊时刻起到特殊作用的音乐,对个人来说都是有意义的音乐。这就好像,你能说在夏天穿着夹脚拖的茂涛很帅,而戴着毛线帽的永驻不帅吗?那在室内戴墨镜的李剑帅不帅呢?
撰文、编辑:ANSON ZHOU运营:CHENG GAI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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