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花燕：在黑暗中活成一束光
文/刘小芳
这个冬，很多雪飘入人间。
雪是性灵物儿，遇到冷，结成冰，
把自身坚硬成盔甲，敌对天下；
遇到暖，化为水，滋养世间万物。
24岁的吴花燕，1.35米的身高，43斤的体重。
她是多么小又多么轻，岁月里的风，又来得那样猛——
4岁时母亲离世，18岁时父亲因肝硬化去世，后来，弟弟又生病……
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每一个数字，
都是一个黑洞，她的命运可谓千疮百孔，
她的世界，该是多么暗，又多么冷。
看到她离开的信息，我哭了；
看到五年来她用家里带来的糟辣椒拌饭吃，我哭了；
看到她高三那年病情越来越严重，
导致头发狂掉，眉毛也掉光，我哭了；
看到她写的诗，我已泣不成声！
陷入她生命的诗行里，我边哭边写，边写边哭，
汹涌的泪冲断一个又一个句子。
很多时候，我们是看别人的故事，流自己的泪，
可是，看吴花燕的命运，我没有了自己！
轻飘飘的她，在2020年1月13日下午，
终于被病魔的风吹走了。
可是，我们看到，那些落进她生命里的雪，
也落进她的诗行，落进她善良的心房，
汩汩成了涓涓春流……
为了弟弟，她节约每一分钱，
用糟辣椒燃自己的胃；
为了追求知识，
她放弃治病坚持读书；
为了回报人间的爱，
她捐献了自己的遗体……
活着的时候，她走得多么艰难。
营养不良的她，身体抵抗力特别差，
脚上经常长包、肿胀，常人走两步的路，
她要分三步走。
离开的时候，她走得多么平静超然。
轻飘飘的，走得彻彻底底，走得干干净净，
只是，她的每一步，都回响着春雷！
是的，她深爱她破旧的小木屋，
深爱木屋底下挂着的五瓦灯泡，
她深爱她偏僻的村庄，
爱那常年不熄的烟火，
她深爱残破的命运，和命运里的所有人！
她爱，她爱，这不完美的世界！
还有什么样的苦，什么样的难，
能让我们悲戚不振？
还有什么样的累，什么样的遭遇，
能让我们抱怨满怀？
裹挟在浓黑世界里的吴花燕，
把自己活成了一束光，
她用1.35米的个子，
高举生命中那五瓦的灯泡，
把我们的人性照亮！
懒惰是有罪的，
浪费是有罪的，
奢侈是有罪的，
贪婪是有罪的，
……
我们,是有罪的！
24岁的吴花燕，走了，
43斤的吴花燕，走了，
她用生命的温度融化的那些雪，
依然旺盛地流淌着，打湿了贵州的天空，
也打湿了世人的眼睛……
她纯净的内心，高贵的灵魂，
是我们时代稀缺的药引，
落进她生命中的雪，
化作人间一场浩大的洗礼！
安息吧，花燕，
人间没能拯救你，
你却拯救着整个人间！
远 方
文/吴花燕
这么多年过去了
屋前的那棵柿子树
还开花吗
小芳语：“这么多年”，这是花燕的一声轻叹，却是惊雷般滚动在我们的内心。一位最终只停留在24岁年轮上的花燕，能有多少年来叹呢？因此，这个多少年，不是时间概念，而是一个心理概念。扛的重压太多了，承受的苦太多了，分秒都是一种漫长啊！受着漫长煎熬的人儿，却如人间的天使，关心着屋前柿子树的花开。
柿子树前的小鱼塘
还有鱼儿在跳舞吗
爹娘还会赶在太阳之前
去收割丰硕的一天吗
小芳语：鱼儿在跳舞，爹娘还会赶在太阳之前去收割丰硕的一天，这是多么平常的场景，多么普通的期！可对于４岁时母亲离世、18岁时父亲也因病去世的花燕来说，成为了一份永远的奢望。
柿子树还开花吗？还有鱼儿在跳舞吗？爹娘还会赶在太阳之前去收割丰硕的一天吗？三次追问，千百次回转，花燕是清楚的，花谢花会开，鱼沉鱼还在，唯有爹娘，一去不回，唯有自己，难以再看到花开鱼舞……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在冬天到来之际
秋天会把所有的证据
都销毁在秋风里
小芳语：啊，花燕，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清醒，不要这样懂得！你让姐姐的心生生地痛，你让姐姐的泪如泉汹涌！
我也该赶在冬天来临之前
写点什么了
我要把那座破旧的小木屋
木屋底下挂着的五瓦灯泡
写进我滴水不漏的心房
小芳语：面临生命的冬天里，你要赶在证据销毁之前记忆，你记忆那纵然是破旧的小木屋，纵然只有五瓦的灯泡，也亮着曾经家的温暖，亲情的牵念！
把长满杂草的小院儿
落满尘埃的石磨
还有村庄长年不熄的烟火
统统写成诗歌
然后把它们晒在太阳底下
让它们身披光芒
小芳语：你要把乡村最平凡的人间烟火，写成诗歌，以你爱的光芒，让它们也身披光芒！
那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啊
我要给他们每个人都写一封信
我还要把他们写进永恒的史册
并为他们祝福
愿他们永远健康温暖
小芳语：你要给那些爱你的和你爱的人儿，写一封信，写进永恒的史册，让人间的爱，源远流长！
最后，我将回到云贵高原
在贵州最高的屋脊
种上一片深蓝色的海洋
在那里
会有一艘丰衣足食的小船
带我驶向远方
小芳语：丰衣足食的这条小船，是世上多么普通的船？不过吃饱，不过穿暖，然而，对于花燕来说，却是最豪华的一条船！
爱着贫瘠的生活，爱着平凡的乡村，爱着一切爱的事物，花燕是内心有光的人，她本可以照亮更广更远的天空，可是，花燕的远方，最终搁浅在这春节前夕……
回 音 壁
安息吧，花燕，
人间没能拯救你，
你却拯救着整个人间！
别院主人：刘小芳，四川省双流中学语文教师，全国语文教师教育研究中心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协会员，《中学作文教学研究》2018年封面人物，2018年四川省中青年作家高级研修班学员。荣获“区十佳青年教师”“市优秀教师”“市学科教育教学先进个人”“市优秀班主任”“全国青少年文明礼仪优秀工作者”“双流第九届学科带头人”等荣誉称号，荣获全国说课特等奖，荣获成都市赛课第一名。主攻记叙文、议论文写作研究，和诗歌、散文阅读及写作研究，追求诗意地行走，在《散文诗世界》《青年文摘》《四川日报》《四川文学》《草堂》等刊物上发表诗歌、散文、评论四百多篇（首）；在《语文教学通讯》《语文世界》《新课程研究》等刊物上发表专业文章十几篇。出版有关诗化语文的诗集《长成一根苇草》（著），出版有关地震的诗集《震星》（合著），出版教学研究专著《概括与反概括——语文思维的双翼》（合著），有散文作品被选编为中考阅读练习题。
还没有关注？请长按二维码结缘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