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散文】上当记 || 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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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当记文/陈正七十年代初,农民分到了自留地和借地,虽不再饿肚子了,但只靠种地挣工分,没来路钱也是难过,也有人暗地外出倒腾物资挣钱,但被查出,会以投机倒把之名挨整的。人们有时生活所迫,为几毛钱都东借西挖,舍脸求人。生产大队为了搞活经济,提高社员收益,计划办一个厂子搞副业,抓副业的干部们因无门路,想去外地开扩眼界,需要配个带手艺之人。听说我制作的模型飞机能飞上天,安装的半导体收音机能说话唱戏,所以就选中了我,我们一行就上南阳取经去了。回来照葫芦画瓢,办了个石棉瓦厂。
进厂人员多是已婚或未婚的男女小青年。因在厂里干活,不但能免费吃饭,年轻人在一起说说笑笑也开心,还自认为当了工人,比在小队里当农民高人一等。所以能进厂的都是有头面的人物,还须是精明能干的。
厂里做工分了三个组,制石棉瓦需要人多,分成两组,每组十来人,还有一个组是制作工艺小桌,较之难干,需要手巧之人,就由我承当,并搭配一个小女娃娃做帮手。
厂里有个女娃叫小西,紫棠颜面,粗眉大眼,扎两条粗壮的辫子,夹在左右耳侧,人不精致,穿衣也无多讲究,但干起活来一不怕脏,二不怕累,蛮能卖力,很合领导们的眼,经常得到表扬。她也羡慕姐妹们打扮得如花似玉,自己也就买了雪花膏涂抹,但也未能润肤增白,还被那些捣蛋的男娃说是驴屎蛋上下了霜。
小楠和小西不同,人长得标致,长脖细项的,也会打扮,穿啥都合身好看,本就白皙,涂了雪花膏更是肤如凝脂。最近许了人家,有婆家拿的几件新衣,也就换得勤了,人们便取笑于她,送个外号叫“三换衣”,因此她也怪难为情的。当她前面走路,身后必散发一股清香。
若碰到那几个捣蛋的男娃在后,定会用手在自己鼻子前左右扇动,并哼鼻咧嘴,表示嫌弃的样子。这都无妨,更甚者是饭间领导讲话,在表扬小西她们能舍身干活的同时,免不了批评有些人说:“整天好洋,走路耀影照镜,咱来是干活的,不是相女婿的。”虽没指名道姓,小楠也自觉无趣。时间一长,同组们都不愿待见她,一组不要到二组,二组不要又到一组,干部们似乎也看出蹊跷,只好把她调换到我这里来了。
过了几天,小楠戴着一顶绿色军帽上班来了,这军用帽在当时可是最惹人青睐的,尤其这小青年戴上它,不知有多神气。当时谁若戴着这军用帽在人群里出没,不小心会被后面人从头上抓走的。我问她这帽子从何得来,她毫不隐瞒地对我说,她新找了一个对象是采购员。
我很诧异,便问:“你不是许过家了吗?”
她说她想和原来那家退婚,现在找的这个小伙可有本事了,什么都能搞到。当时手表、缝纫机、自行车这三大件,可是有头面人的标志。一般人不说没钱,就是有钱没有后门,也休想买到。虽然物资是计划供应,但农民谁给计划。
她问我:“你不是想要缝纫机吗?”
我说:“是啊,想给你嫂子买一台,缝缝补补方便些。”当时我结婚有成十年了,也攒了一二百块钱,遇到这好机会,当然想要,就靠定了她。
厂里因原料不足,停工休假。一天,她领了一男子到我家,说这人叫李信,闫谢村人,是她现在的对象。我见此人,中等个头,立眉虎眼,穿着一件红色的背心,胸前印着“青春”两个大字,甚是夺目。此人油嘴滑舌,说自己走南闯北,结识的都是大人物。还说:“听小楠说你想买台缝纫机,这是小菜一碟,包在我身上。”
我当时也无顾忌,毫不犹豫地取出一百七十元钱交给了他。当我送他二人走到黄河路口,正好从二炮出来一辆军用卧车打我们眼前经过,这李信为了显摆自己的本事,就向那司机招手,果然从车上下来一个当兵的,他们相见如故,这使我更加相信于他。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去看电影,到影院身子正坐稳,身边来了一人,一看,恰是我在县文化馆培训时相识的一位画友有杰。我忽然想起他也是闫谢人,和李信是同村,就顺便问起李信的底细,听我提及李信,他“啊”地一声问道:“你咋认识他?此人是个骗子,整天东游西逛,经常有人找他要账。”
听此言,我大吃一惊,心如刀剜一样,想我的一百七十元钱飞了。接着两眼发黑,电影是看不下去了。想走,但朋友在身边,宁是熬到散场,临走前还不忘托付有杰,若扫见李信的影子,一定要告知于我。心想若能抓到此人,就能要回这钱。
回到家,老婆抱着孩子睡得正香。我将她叫醒,说这买缝纫机的钱飞了。她睁大双眼:“你在说啥?”我说李信是个骗子。听此言,她再也睡不着了。我俩一夜盘算着这一百七十元钱,可是我们结婚后十来年省吃俭用积攒的血汗钱,每个劳动日三五毛钱,一年到头,队里扣除粮油钱外,不短款还算好的,加上有了孩子,负担更重,这一百七十元钱,得多少年才能挣回。
越想越睡不着觉,灯关了又开亮,亮了又关灭。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娃他妈抱着小月娃就去闫谢村找那李信去了。打听到他家,未见李信,只有他老母亲守着两间破瓦房,家里除了一床烂铺盖外,灶台上摆了几个盆盆罐罐,更无值钱之物,我娃他妈一看无望,只好无奈地回来了。
小楠也知道自己是被那货骗了,并且也受亲戚托付,把想买自行车的钱给了李信。打那以后,我和小楠就经常相随去街上李信肯去的地方找他。时间一长,厂里人不明真相,未免说三道四,不知是谁把我们告了领导。领导不想出面,就让下边小头头丁勇来了解情况。
这小丁与我还是要好,平常我俩也好逗笑。他戴着一幅料片眼镜,穿着一条用日本尿素化肥袋子做的裤子,这裤子在当时可是时髦之物,因是日本货,布料好,让人稀罕,他也自觉风光。但也有人讽刺说,看着怪拽,不值两块。还有人说,后面是日本,前面是尿素,不过这是开玩笑的话,裁缝在裁剪时,是会避开这四个字的。
丁勇把我唤到办公室,我不知啥事,一进门见他穿着那裤,我就笑着说:“啊呀!你这日本裤子真好看!”他也知晓我在嘲笑于他,便强显牛逼地说:“那当然。”接着他就小声悄悄地对我说:“正哥,领导让我问你个事,说有人见你和小楠经常一块逛街,影响很不好,你俩啥关系?”
我说:“你想我们能是啥关系,因不是一姓就不能称兄道妹吗?做这工艺小桌,虽我带着她,但这小桌也不算什么正经货色,经常折腰断腿的,顾客也经常上门退货,我并不认为这是我的本行,所以也不想称师傅,不算师徒关系。”
小丁说:“那怎给人家解释?”
我本不想把这受骗之事让人知晓,出于无奈,只好对小丁讲了,并压口说别传出去。小丁说:“原来如此,我想正哥也不是那种人。”小楠本也和同事们不合群,加上此事,厂里就把她辞回家了。
为了这一百七十元钱,我每次上街都特别留心,想在人群里找到李信的身影。一次还真是让我碰见了,我把他挡住,说这缝纫机我不买了,让他退钱。他说马上货就到了。我说到了我也不要,让他退钱。他拍拍口袋,说身上未带。我宁缠他不放,狡猾的他就来了一招,说前面家属院有他熟人,要去借钱还我,并让我在门口稍等。我也太憨,知道这是唯一的进出口,就死守着,好久不见他出来,进去看时,人早已不知从何处溜走。
次年正月元宵夜,村人都上街观灯猜谜,我和邻居天鹏也去看热闹。说来也巧,刚进街口,发现李信手提皮包,站在路边张望,似在等人。我不知是气愤还是惊喜,心不由得嘭嘭直跳,因上次相逢他没带钱,今晚明见他带有钱包,心想怎能轻易放过。我对天鹏说明内情,我先不露面,让他前去抢来钱包,我再近前与他论理。到底天鹏没人家机灵,况且一只胳膊还受过伤,不但没能抓到钱包,反而打草惊蛇。
李信扭头一见有我,做贼心虚,撒腿就跑。我俩随后紧追,并不停地喊叫:“骗子!骗子!给我拦住!”一街两行行人,不明就里,也无人阻拦。追呀追,一直到了河滩沿岸,我那可恨的鞋子本来穿旧了有点宽松,一脚出去,把一只鞋子甩出老远,我只好光着一只脚先去捡鞋,回头见天鹏并未再追,李信也已跑到了河滩。我一人黑地半夜,即或追上,也不是他的对手,心想去球,不追了,命该如此。
人常说,割过的肉不疼。两年后,小楠也嫁了原先的婆家,我和我娃她妈被骗的心疼病也一丝丝地在抽净。心态正要平和,没想到一日,小楠从家跑来,说李信骗人自行车,被抓送派出所了,要我们同她一起去讨要被骗之钱。找人不如等人,既然如此,又不费吹灰之力,何不去一趟。
我三人到了派出所,一眼见到李信戴着手铐,被拴在走廊明柱上。我孩她妈一见仇人,想起这两年来被这厮骗得好苦,一气上来,伸出巴掌,正要往李信脸上搁,我匆忙拦住说,咱可不能打人犯法。见了所长,说明来意,并要求为我们还钱。所长说:“你们想的太简单了……”结果我们不但没讨要到自己的损失,还被所长批评我们没有防范意识,听他给我们上了一堂法律知识课回来了。
现在想起此事,好像也真不值,为了那一百七十元钱,心疼加腿疼,折腾几年,又踏破几双鞋子,这一百七十元钱,现在能买一双鞋子都算不错,那搭赔的时间和精神折磨,又是多少个百元的代价呀!
人常说,吃一堑,长一智,心想吃过这一次亏,以后就会变得精灵些的。其实不然,这回在此上当,下次又会到别处受骗,这世上套路之深,真是防不胜防。但还是要继续擦亮眼睛。
作者简介
陈正:1943年生于灵宝虢略镇西郊九柏台下小寨子村,号龟石庐,中国书协会员、河南省美协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灵宝市书协顾问。友情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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