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 折 ， 父 亲 的 魂
文/宋占国（广东）
那年，可亲可敬，平凡而伟大的父亲走完了86年的人生历程，带着积劳成疾、胯骨骨折的病痛，告别了辛苦的一生。按照常规送走了父亲后，兄弟姐妹一直沉寂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两个妹妹默默地收拾了父亲的遗物。一天中午，小妹妹拿着父亲的身份证、社保卡、存折、银行卡和一叠现金走到我面前，哽咽着“大哥，你来处理吧！”看到这些平时常见的证件，现在已经成为了父亲的遗物。特别是看到父亲的存折和银行卡，心绪难以平静，这不是一般的遗物，它记载着父亲勤劳俭朴、精打细算、操劳为家所尽到的全部责任和使命。父亲是一名养路工人，在省级国道上与泥土、砂石，铁镐、铁锹为伴几十年，用微薄的收入养活着8口人的一家。父亲没有文化，很小就成了孤儿，十几岁就靠给地主扛活生存，没有条件读书，解放后在全民扫盲活动中上了几天夜校，只认识简单的一些汉字和简单的数学加减法。从我记事时起，经常看到父亲，坐在炕上认真地打着他的小算盘，算起来就没完没了。想想便知道父亲一定是在为了家里的生活，精心算计着几个钱怎么样支配？不多的工资收入，自家养的猪、鸡鸭和园子里种的菜能收入多少钱？正是父亲这样的勤能补拙，吃苦耐劳，给家庭创造了温饱的生活条件。一家人没挨过饿受过冻，每当到了换季时大人和孩子都会有新衣服穿。勤奋、操劳、明智、好强、侠义、倔强，是父亲一生的真实写照。父亲个子不高，却能顶天立地；文化欠缺，却思想敏锐；收入不多，却抚育一帮儿女；身无官职，却会说服八方；不富不贵，却能广交朋友。由于特定的成长年代和生存环境影响，早年形成了好强、倔强的性格，因此对自己、对子女要求都非常严格。自身没有多少文化，一生深受无知之苦，就特别注重下一代的学习教育，经常用自己的切身体会，说服教育子女和身边的孩子去读书。在子女学业教育的资金投入方面，从不拘细，尽其所能地给予全力支持，只要子女有受教育的条件和机会，就要求继续学业的延续。正是父亲的严格要求和言传身教，才有后来子女成长立业的根本基础与卓越成就。父亲在世的时候最愿意看到的是第三代、第四代孩子的成长进步，上学、升学、考上大学，结婚成家，他都高兴地从积蓄中支取一部分，欢喜地送上大大的红包。父亲的存折和天下每一个老人的存折一样，基本特点是收入有限，支出无限。存折本是银行发给存款人作为在银行内存取交易的合法凭证，后来发展进步有了银行卡，给人们的金融交易需求带来了更为广泛、更为便捷的服务，在消费信用、转账结算、存取现金等方面，全方位地优化了功能，成为了人们不可缺少的信用支付、收取的工具。印象中的存折历史演变十分明显，从64开对折手写的小纸片儿，到32开打印的小本本，再到美观适用的银行卡。父亲的存折随之不知更新了多少次，但就里面的理想数字却是父亲永远渴求的目标。多年的收支不平衡，可想而知数字不会有太大的增长，里面的余额也就不会太多。其实，存折的价值绝不是用数字来衡量的，无论多少都是父亲的心血沉积；无论多少都是父亲的勤俭成果；无论多少都是父亲的遗留财富；无论多少都是父亲的恩赐厚爱。父亲的后事料理好后，兄弟姐妹都回到各自的岗位工作了，大约半个月后的一天休息日，抽时间去银行办理一下取款。没想到其中一张农业银行卡的密码不对，存款取不出来了。回家找笔记本查了过去记录的密码，再到银行试了还是不对，又询问知情的妹妹和保姆，所提供的密码也不对，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把密码修改了。取不了怎么办？总得有取的办法呀。银行回答需要本人办理，“逝去的人还来吗？”拿户口和死亡证明也不好使，“要有法律文书，”“什么文书？”“公证处的公证书。”太麻烦了，干脆不要了。当时，让窗口查一下具体数额，如果少就不取了，结果经核实数目还不少，这样还是要提取的啊。接下来就去办理公证，到了公证处麻烦又来了，存款属于个人遗产，在作相关法律公证中，家族所有享有继承权的人员都得到场。又是一个没想到，这样众多人员到场，大家从全国各地汇集而来，交通费、食宿费、误工费的总合就会远远超过卡里的存款，这样算来还有办理的必要吗！情急之下想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否可行的办法，只好试试了。第二天一早开车去了百多公里外的老家县城，通过渠道找到一家公证处，带着住在县城里的姐姐一起去的。办理中办事人员按程序认真看了相关材料，征求我们两个人意见，明确财产继承人，全部由姐姐一人继承，写下承诺书。公证处同时还要一份老家村里的户籍证明，又用3个多小时开车跑回老家到镇政府盖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各村的公章全部上交到镇政府，实行专项保管）。就这样一件特别复杂的事情就这么曲折离奇地办好了，然后到了银行顺利地把存款取了出来。经过许多周折和复杂程序，所有的存款全部从银行结算出来，当把消息分别告诉了大家后，面对父亲的遗产，不算小数目的存款，兄弟姐妹各个高风亮节，纷纷表态，谁都没有贪占分享的想法，一致同意作为下一代的成就奖励资金和应急备用基金。想想有多少家庭兄弟姐妹因一点遗产闹矛盾，甚至对簿公堂，我们能够简单明了地统一了思想，正是受到父亲生前榜样力量的影响。存折，是父亲的魂，存折虽然离开了父亲的身怀，离开了他信赖的银行，离开了他存取操作的密码，但存折和他的魂，却永远守护着他的家，守护着他的亲人，守护着他的理想，守护着他为之奋斗的财富。虽然父亲的存款数额是有限的，但寄托的希望和赋予的力量是无限的。这是一笔无形的财富，将长期惠及子孙后代，受益无穷，并鼓舞激励着他的后人努力学习，积极向上，辛勤工作，奋斗前行！伟岸而厚德的父亲与他日积月累的存款，将以榜样的品行一道在我们心中永存！
图片来自网络，如有异意可联系删除。总编：张同辉
作者简介
宋占国，现居广州。1974年入伍，飞行30余年，现已军队退休。文学爱好者，《作家地带》签约作家。
《作家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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