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刘二
文/罗年岗
刘二,阳平镇乔营西营村人,三十岁左右,父母早亡,与懒汉刘来的弟弟。由于时间长了,没人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人。村里流传,刘二什么都偷,上街偷人钱包,进店偷货品,入室偷财物,翻墙偷鸡鸭,进圈偷牛羊,地里偷五谷,田里偷杂粮,不管是值钱的、不值钱的,只要能搬动、能拿走的他都去偷。最可笑的是,他邻居院里有一个磨扇子(废弃的石磨)。他白天去邻居家串门时候看见了,晚上半夜就翻墙进去,把磨扇子偷走。第二天,天亮后敲门给邻居背着送回来放在原处,并抱歉的对邻居说,磨扇子还回来,没办法,自己有偷别人东西的瘾,已经成病了。就像吸烟人有烟瘾,赌博的人有赌瘾,喝茶的人有茶瘾一样。要是一天不偷人,刘二就浑身难受,吃不香,睡不着,坐立不安。只要出去,哪怕是到人家茅池里舀一担茅尿,担得倒人家地里,给人家上肥都行。“白天扑踏踏,晚上卧到炕廊下。刘二进咱家,不准去咬他。晚上借的是黑蛋,白天送个金不换。狗娃子咬的紧又紧,一哈抱住刘二腿。我把狗娃打个瘸瘸腿,刘二笑着歪歪嘴。我给刘二递袋烟,刘二给我个银项圈。刘二喝我一杯水,明天油瓮溢得油翻滚儿。”这是附近村里比较穷的村民传唱的童谣。渐渐的,上村下院,左邻右舍的人都知道刘二这个毛病,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给院子里随便放个啥都行,把狗都拴进屋里,让刘二偷起来方便。因为他第二天会把偷的东西成倍的还回来,有时候甚至是三倍的。时间长习惯了,大家都盼着刘二能去他家里偷。他偷的最多的就是村里的那几个孤寡老人和有些呲呲憨憨。他们是白天丢了一身烂衣服,晚上丢了一床烂被褥;今天丢了一斗麸子,明天丢了一斗糠。第二天,家里的柜子里就会出现两身新衣服,炕上就会铺上新被褥,并且还是新被新里新棉花,米缸面翁里,全是白花花的小麦面,金灿灿的黄小米。大家都喜欢刘二经常去他偷。有人与他私下交往不错,就问他,那些人穷的叮当响,为啥你不直接给他们送些东西就行了,为啥还要偷他们的东西后,才给他们。刘二说:舍得,舍得,不舍哪里能得。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刘二去他家偷,尤其是贪官污吏,奸商地主,恶霸泼皮,好吃懒做和不孝敬父母的,他们的东西丢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一年,阌乡县与灵宝县一带大旱数月,夏天的麦子眼看可绝收了,秋庄稼干旱种不上,即使春天种的玉米大豆也都旱的保不住苗。官府迟迟不放粮救灾。寺庙开始搭粥棚舍饭救人。地主老财只怕自家人挨饥受饿,为富不仁。有奸商以次充好,米中参沙,或屯粮不卖,待估高价。更有土匪抢贼,晚上去大户人家抢粮。时不时,有人反抗被打伤,好的是没闹出人命。家中断粮的人家越来越多,有些村子开始出现举家逃荒要饭去了,那些孤寡老人就可怜了,家里没了粮食,只能挖野菜剥树皮充饥。昔日号称米粮川的阳平川,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刘二看着父老乡亲死的死,亡的亡,逃的逃,心里非常难受。于是,组织几个开明乡绅,步行十几里去阌乡县城找县老爷为民情愿。谁知,老爷没见上,反而被捕快捉了去。问原因,是有土匪抢粮后,自言道是乔营西营的刘二。这下,可把刘二气坏了,但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平时的偷名在外呢。晚上,刘二被人带到县城西边鼎湖水边。县老爷便服,在哪背着身等他。“刘二,我之所以在这里见你,也佩服你平时救困扶贫,怜老惜弱是条汉子。”县老爷瘦的像麻杆,但清精神矍铄:“我这里有五十两纹银送与你,逃亡他乡吧。我知道那事情不是你干的,但你平时得罪人啦,他们趁机要整你。”“有大人这番话我就明白你不是个贪官,我就想为民请愿开仓放粮。”刘二道。“刘二,我知道你素有侠名,至于为什么要给自己弄个小偷的污名,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你绝非池中物,是有大志向,有大作为的人,还有你的大哥刘来,自污自己,落个懒汉之名。”县老爷扶着胡须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这个道理我还是很明白的。”“老爷是个好官, 刘二心领了,但父老乡亲处在死亡线上,还望老爷能救民于水火。”“朝廷已经拨了救灾款,但各级贪官层层盘剥,迟迟不来,我也是望眼欲穿。”知府声音有些沙哑:“如今官商勾结,要等时机。”“我把这群天杀的赃官。”刘二钢牙紧咬:“老爷可否有良策?”“百无一用是书生。”县老爷摇头说道:“我已经抱着为民身死的念头,越级八百里加急送文书,估计很快皇上就会知道我们湖县的灾情和相关情况。”“老爷,这么说你是知道是谁这么坑了湖县百姓?”刘二道:“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用你的方法不一定奏效,说不定我去一趟州府,反而更好解决。”县老爷沉思良久,望着微波荡漾的鼎湖水,最后点点头。朝廷的救灾款拨下来了,从中原调集的粮食送到湖县,县老爷开仓放粮 ,市价平稳。有粮食吃了,匪盗自消。久旱甘霖 ,一场透雨,下了两天一夜。庄稼苗得救了,到了秋天五谷丰登,朝廷褒奖了县老爷,升职调遣南方任职。刘二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是爱偷人钱财。有天,与村里的大懒汉他大哥刘来一起饮酒。中间他大哥调笑他说,你这个小偷是:为人彬彬有礼,会装老,能读人心,干事情,有谋略,有手段,心机及深,且小心谨慎,步步为营,随机应变,应对自如,头脑冷静,处事不惊。听听这懒汉刘来夸夸而谈,绝对是个知人善用的能人,也不是一般人物。“呲溜”喝了一口酒,夹起菜送到口中慢慢细嚼:“对非常之人,处理非常之事,就要用非常手段。绝不能有妇人之仁。”“哥哥,虽处乡野,然心在朝廷。平时就罢了。”刘二也喝了一杯酒,给二人满上:“哥哥,耳听八方,目观六路,救灾放粮之后,听说那州府官老爷,被朝廷查办,然而树大根深。不几年,又去了京城托人买官。”“此人必定会睚眦必报,在你那里吃了那么大的亏,自己与亲戚屯了那么多粮食,就等着发国难财。被你刀架在脖子上,又被当时湖县的县老爷在皇上面前参了一本,人才两空不说,还丢了官,肯定怀恨在心。”“我已经摸清此人底细,他挖坑设局,罗织罪名,富有心机,堪称第一。并且口才一流,嘴甜似蜜。与人辩论,可谓是口吐莲花,妙语连珠。又极懂人心,更加利益诱惑。对待上司,胜似父母亲人,嘘寒问暖,如同儿孙。更加懂得为官之道,甚是得上司欣赏。”“我可听说,他已经去那个原湖县老爷的地方出任为官。”刘来眯着眼:“他祸事不远了。”“咱们湖县原来这个老爷还是很清廉的。”刘二道:“哥哥,我欲去南方。”“去吧,盗亦有道。”刘来喝完杯中酒,起身而去:“自古就有为朋,杀身成仁之说,你此去多加小心。”“青山无处埋忠骨。”刘二也喝光杯中酒,掷杯于地,杯子碎成碎片。江南西湖,杨柳依依,桃花灼灼。刘二站在苏堤上 望着烟波浩渺的湖水久久出神。原湖县来南方上任的老爷已经被上司罢官在家。他姓杨,名清玄。几年不见,人更加干瘦 ,头发花白。自江南上任以来,他勤勤恳恳,清正廉明,察民情,解民忧,注重农桑,发展渔业,勤政为民,办案如神被老百姓称颂。此时, 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那个人一上来,就找他的麻烦。先找个理由削了他的官职,再搜罗证据,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最后,把他下牢狱,甚至要他的命。管家已经出去多日,每次探听的消息都不利。有他原来在湖县私通土匪寇的,有他趁湖县旱灾,发国难财的。有他到江南以后为了要政绩,虚夸浮夸粮产的,有经济账目不清的,甚至,他原配夫人来南方死后,续玄的小妾,被说成是欺男霸女得来的,真是莫须有,一派胡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老爷,你且放宽心,人常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的小妾 ,端着茶从门外进来:“老爷光明磊落,君子坦荡荡。”“话是这么说,但这人就是个尖利小人。”杨清玄眉头不展:“我都不说了,还有你与莲儿要受我牵连,估计不出三天,我就会被那恶人陷害入狱。你给我听好,我一入狱,你与莲儿变卖家产,回湖县老家,不要管我死后,我一死,那人就出了恶气,就不会为难你娘俩。”“老爷……”他的小妾哭的伤心。“吆喝,这还没怎么得,家里就号嚎丧了。”一个公鸭嗓,突然在门外响起。“老爷,我拦不住他,他说是孙府的管家。”老管家急得满头汗。“你且下去,一切由我处理。”杨青玄道。“还不死呢?我家老爷喜欢看着你慢慢熬煎,惊怕、慌乱,让你拥有的一切都消失。”公鸭嗓洋洋得意:“当初在湖县你与那个贼,害得我家老爷身败名裂,差点就要命了,幸好我家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又东山再起了。”“那都是他自己找的。”杨清玄气愤的道:“那是以前,要是现在,我还要这么做。”
“老爷不好了,有差役来捉拿你。”老管家慌慌张张的跑来,还不等他话说完,被追上来的人,一脚踢翻在地。“你们,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杨清玄还没说完,就被差役,扭住胳臂,戴上枷锁。“老爷……”小妾哭着扑过来。“记住我的话,不要管我,与莲儿回老家……”杨清玄挣扎着道。“哦,忘了告诉你,你的这个小妾与一个杀人案子有关,他的前夫的弟弟已经把她告了,她为了嫁给你,谋害亲夫。”公鸭嗓哈哈哈的笑道:“还有,估计你这套房子也保不住了,原来卖给你房子的人告你,当时为官,向他索要的。我们老爷说是要充公的。”“你们欺人太甚,我与你拼了。”老管家爬起来,一头撞向公鸭嗓,却被人一拳打倒在地。“爹,娘……”他们的女儿冲了出来,看样子有16岁左右,哭的梨花带雨。“小姐,不要去。”老管家趴着向前。
“带走”公鸭嗓扭了几下脖子。“ 你们不得好死……杨大人被捕入狱的消息,像涨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开。“新上任的孙大人京城朝廷里有人,听说原来就与杨大人有仇。”几个临窗喝酒的客人边喝酒,边议论着。“就是,听说还把杨大人的小妾也抓了,说是为了嫁给杨大人,谋害亲夫。”另一个人吃着菜说:“这不是胡闹吗?杨大人没来之前,那小妾的前夫就得痨病死了。”“这就是官场呀,想给你找个罪名,那太简单了。可惜了杨大人这个难得的好官了。”说话的人叹气摇头:“连杨大人置办都家产都没收了,说啥一个富商送的。”刘二开始并没注意到,那些人说的话。看着窗外飘飞的柳絮,慢慢的饮着酒。只是越听越仔细起来。当听到说本来杨大人还安排小妾变卖家产,携带女儿莲花回豫州湖县老家时,就肯定这杨大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听说家产被没收,那女儿无处可去,与老管家栖身城隍庙内。”“可怜哪,杨大人这个清官。”只觉得一阵疾风刮过,店小二迷糊着眼,发现靠窗户坐的那个客人不见了,桌子上只留下二两纹银,就急忙上去收拾起来。晚上的城隍庙阴森恐怖,庙宇废弃,墙倒屋漏。破旧不堪,蛇虫乱行。此时,庙里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刘二打着火折子,寻声来到大殿,里面的神像都破碎了,东倒西歪的。地上躺着一个断了腿的血人,一见刘二,惊恐道:“我们杨大人已经被你们抓走了,夫人也坐牢了,房子也没了,请你们放过我家小姐,不要把她送进怡红院去。”“我是湖县刘二,杨老伯不认识我了吗?”刘二蹲下身子检查老人的伤,下手真狠。“刘二?你是刘二?你怎么到江南了,我在老爷家见过你。”老人家一阵激动,咳嗽起来。“知道你家老爷会有难,我就来了。待会安置好你,我去怡红院救你家小姐。”老人激动的点头。刘二替老人包扎好,把老管家送到一家客店住下,自己直奔怡红院而且。怡红院的老鸨正坐在桌子旁边,吸着水烟,斜着眼审视着昏迷在地上的女子:“杨大人的千金,你们胆子也太大了。”“现在,咱这没有杨大人了,只有孙大人。以后怡红院生意还得孙大人罩着。”尖嘴猴腮的东西说的洋洋得意。老鸨心里一阵厌恶,对身边的龟奴说,去取三百两银子给他。那人得了银子,高兴离去。老鸨急忙命人解开地上女子绳索,并低声吩咐,好生款待这女子,不得有丝毫慢待。做完这些,正要下去休息,龟奴说有人要见他。于是,就又坐了下来。刘二背个包袱进来了。冲老鸨一笑道:“我是来赎回杨大人千金杨莲花的。”老鸨把他打量好一会,身子往背椅上一靠,慢悠悠的道:“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杨大人千金,只有姑娘。这来的也太巧了吧,那人前脚走,你后脚就跟着来了,别是人设计的陷阱,听客官口音不是本地人?”“我是豫州湖县人,杨大人对我有恩,如今落难,特来救他一家人。““我这里只认白花花的银子,不认情意。”老鸨漫不经心的说道:“800两纹银,少一分都不行。”“这三百两就先付了,明天五百两准时送到。”刘二无所谓的把包袱放在桌子上,龟奴眼睛瞪得老大,这不是那孙大人手下才拿走的银子吗。刘二笑道:“那人不知道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一路手舞足蹈的,过桥不慎掉入河里淹死了,这银子是我水性好,捞的,白白捡来的。明天见,好好招待杨大人千金,不许伤他半根毫毛。”说完,刘二边离去,留老鸨二人发愣,回过神急忙打发龟奴到河边去,探听的消息还真与刘二所述一样。但没有一个人会仔细发现,瘦猴的耳后,有一个蚊子叮咬一样的红点。第二天,一个惊天的消息在西湖边传颂着。新来的孙大人,不知道怎么了,晚上家宴时,发疯了。提着刀到处砍人,吓得孙大人府上一片混乱,鬼哭狼嚎。孙大人一边狂呼砍人,一边说自己不应该陷害杨大人。是自己罪有应得,好几个人都拿他没办法,他力大惊人,最后还是自己拿刀抹了自己的脖子死了。杨大人被无罪释放,小妾与女儿都平安无事的回到家里。住宅也因买卖手续齐全,归还给杨大人。他们一家人连续几天去庙里烧香。老管家也回来了,将经过一说。杨大人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刘二在救自己一家人,并且除掉孙大人这个贪官恶人。又去怡红院谢了老鸨,更知道刘二救自己女儿前后,更是对刘二感谢不尽。于是,杨大人决定辞官回乡。西湖边上,刘二悠然而行,春色处处,明媚动人。刘二心里笑道:一颗本性药丸就能把孙大人搞定,这还真不是个事。北方还是白雪飘飘,满世界的银装素裹。刘二望着白茫茫的大雪,往远处看,黄河如带,青山隐隐。刘二没有在回乔营村了,阳平南边的柳沟刘姓人不少。据老人讲,哪里是刘二最后隐居的地方,懒汉刘来死后,是柳沟的刘姓族人埋葬的。这就是阳平川流传的神偷刘二和懒汉刘来的故事。(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罗年岗,河南省灵宝市阳平镇乔营村人,从小喜欢画画写作,先后师从刘仰贤、焦全才,赵维琦,张文恒,马青云,刘泮桐等名师。1996年毕业于河大美术学院美术教育,大学文化。灵宝市美术协会会员,灵宝刺绣非遗传承人,灵宝刺绣研究员。罗丹娅妮绘画中心校长。平时写写画画,有先后在河南日报,三门峡日报,西部晨风,灵宝晚报等刊物发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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