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INGCHUNZAI
作家文刊
HUAJIANZUIJIU
诗词天地
NO.386
遇见鸢尾花
作者简介 胡东伟，男，南阳人。文学爱好者。少无所长，惟饕餮诗文而已。学无所用，转而经商，已达七年。惟爱诗之心不死，求学之意尚浓。愿广交四海诗友，共同提高。
遇见鸢尾花
原谅我不识花，原谅我不认得她。
原谅我孤陋寡闻，我在狭小的天地里，已经固封了若许春秋。
看到她，是在艳丽的五月，月季花已成功开成牡丹的模样，登上了世界的舞台。
我在一簇簇酢浆草和凌霄花旁走过，不经意间就遇到了她。
这是一种怎样的花呀,长着缩小版的朱顶红的叶子，捧出一朵朵比叶子更大的花。高高地开在枝头，向着蔚蓝的天空。酢浆草没她高，凌霄花没她华贵，她蓝紫色的花朵像名贵的宫衣，凛然不可亵渎。
据说紫色代表高贵与优雅，蓝色代表永恒，那么蓝紫是不是能代表永恒的高贵与优雅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到她就像看到了神往已久的朋友。
她叫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我嘲笑自己“此身合是诗人未？”居然连朵花都不认识。我还是通过软件才知道她的闺名的。鸢尾花，又名蓝蝴蝶或者紫蝴蝶，是多年生的矮小的草本植物。她虽然比木本植物要矮小，却比一般的草本植物都要高大。我看着她骄傲的脸庞，荒凉的篱落和园圃，就像看到了无数个身为下贱心比天高的女子，一个个从《红楼梦》里蹦出来和我交谈甚欢。我有点担心她娇小的身躯能否承载她的骄傲和梦想，但是我错了，我接着了解到鸢尾花并非凡尘无名之物，她是法国的国花，历来生长在皇宫里。法兰西第一个王朝的国王克洛维在受洗礼时，上帝送的一件礼物就是鸢尾，她是光明和自由的化身。
我走近了鸢尾花，就像走近了自己的心。
我并不是真的了解她，我只是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
我并不是真的了解自己，我只是习惯了奔波的生涯。
鸢尾花并不因为我的接近就萎缩了，她仍旧努力地开成王者的模样。我仔细地端详她的玉容。六瓣仰身朝下，像弓舞的佳人，正小心地供着一件稀世的宝物，其中三瓣如叶般光滑、纹理清晰，另外三瓣中间长着鸢尾样的东西，如蝴蝶张开了翅膀。在六瓣上面，还有三瓣如鹅毛扇那样翩跹起舞，又像玉白菜那样身姿丰盈。花瓣的尽头是分叉的，让我想起汉宫赵飞燕惊人的舞姿也想起西洋贵妇人帽子上插的一缕绒毛。
九为极致，九为至尊，在中国文化里，九乃王者之气。一朵九瓣的鸢尾花就带着王者的气息盛开在法国的宫廷里。
然而在中国，我几乎找不到有关她的诗篇。印象中，只有宋代的朱翌写过一句“天门冬夏鸢尾翔”。她在中国缺少知己，却又顽强地开着。那王者的气息，也始终不曾减少过。我想起历史上那些西洋来的传教士，在中国屡屡不得志，却又前赴后继地赶往中国，坚持把西方的文明吹进久封的天朝。我又想到武则天，即便身入重重似海的寺院，还向往着长安城里的日月。
凡我能想到的皆是虚幻。
凡我所赞美的都是出自真心。
度娘告诉我，这花是有毒的。有毒是植物的一种自我保护。如曼陀罗，也如罂粟花，美丽之外都是工于心计的。不过无所谓了，传教士也有毒，武则天更毒，如何把毒限制于一定的范围，却又能展现她们的美丽需要大智慧。
而大智慧，天朝之内似乎从来都不缺，不管是真的还是自以为的。而我，只是与鸢尾花不期而遇。
我在想，这样一种出身高贵的名花，是怎么会在中国沦落风尘和无人赏识的。鸢尾花努力地开着，发出幽幽的光芒。她与众草不合，一心向着蓝天。她又高不过木本，只把硕大的鲜花顶在头顶，让所有路过的人都无法忽视她的艳丽。她又开不出人类热爱的红，只把幽幽的蓝紫顶成天地间的一道孤寂的风景。
我还是从《孟子》里找到了答案。孟子说：“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我们的亚圣孟子把主张个性解放的杨朱和主张博爱的墨子定义为无父无君的禽兽，在儒家思想横行的古代中国，一切个性都得泯灭。而有见识有抱负的人基本上都是有个性的。他们要么得掀起狂风暴雨，要么就得归老江湖边。能够顺利脱身的范蠡，就成了他们几千年精神的寄托和梦想。
而鸢尾花也是有个性和不合作的，她的花朵又显得十分妖孽和霸气，她的备受冷落就可想而知了。而我，欣赏一切有个性的人和物，我的一生也注定在生活在寂寥中。寂寥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没有昂扬的心。这对鸢尾花来说，根本不是事，不管在哪里，她都能开成王者的模样，傲视着他花。我希望自己也能拥有鸢尾花般王者的心。
人和植物是有可能成为知音的，如陶渊明之爱菊，林逋之爱梅，周敦颐之爱莲。而眼前的鸢尾花，我并设想成为她的知音，却感受到她玲珑的心。我理解一切花开的心事，就像理解我朋友们的苦闷那样。“掩抑薄寒施软障，抱持纤影藉芳茵。”我看着鸢尾花，顿生怜爱之心。
一切相遇即是有缘。
一切固执源于执念。
时至今日，印度人仍认为中国远远落后于印度，有些岛民认定陆民吃不起茶叶蛋，阿来的《尘埃落定》里固执地把老鼠当作汉族的美食。杨朱的思想评价一直不高。孔子认为”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却又固执地认为“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相应地，鸢尾花也缺乏应有的敬意。
是时候把一切陈旧腐朽的观念都扫入历史的废纸篓里了。
我想为鸢尾花歌一曲，却五音不全，我想为她写首诗，却无从下笔。但我早晚会为她奉上一首，同时也奉上我王者的心。
执行编辑：侯建 诗歌编辑：胡东伟
小说编辑：陈婉 总 编：祁 娟
顾 问：尤红梅 副 编：黄显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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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花间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南唐)冯延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