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我村
文/吴亚锋我的小村早已成了具有现代文明的村庄，我已司空见惯了她的美好。但是当我独自走在没有路灯的地方，一刹那间又好像回到了那个曾经的村子，那个自然地座落，房屋仄仄斜斜没有规整的青砖蓝瓦涂抹的色彩。那种绿树成荫暮色里苍苍茫茫炊烟袅袅升腾的油画境地。我的少年置身其中，只在遥遥地听见母亲喊儿回家吃饭的悠长迫切声，当我不经意地走出黑暗复又光明处，我觉得我的村子现在的美确有一种强人所难的呆板。
我的村子很小，小到远远只看见簇拥的树而不见房子。人口不多，几个家庭开枝散叶相依相偎在一起。大家不大，小家不小。村前沟里的钻天杨旁枝横出的枝叶，能抚摸了一排青石堆子上抽旱烟老头儿的胡子，或者刷过小孩儿开裆裤里雪白的勾子。记得那时的老头儿很老，年龄其实并不大，仿佛我现在的年纪。我突然想到假若我现在缠紧了腰带扎紧了裤腿 ，悠闲地抽着烟锅，那摇曳着的绣花烟布袋上，该是一种怎样的心绪呢？
村前到村后，一条主巷道贯穿其中。巷道不通顺，有些曲折，拐弯处常有突然的枣树。那些红透了的灵栆儿除了惹我们馋，也招蜂引蝶，嘤嘤嗡嗡地飞舞。两旁聚满了青草的积粪垄起的堆子，粪堆并不臭，或有草的香气。枣儿落上去我们拣起并不擦拭，一尽儿吃了。村中央有井台，这是村子的中心。这里常集满了人，男人女人在这里营造着笑声，孩子们在这里雀跃着快乐，彼时的印象，这里应该是天堂呢！
井台是与官房毗邻，不知道为什么叫官房，一个土建的木楼，上面是仓库，下面是村子的会议室。会议室里只有一张居家的桌子，靠墙一行木板订制的凳子，可以拥挤数人不至于摇晃。村干部与大家平起平坐，开会就是拉家常，除了安排生产学习政治，大部分时间是说笑话。说政策，骂懒汉，也说谁家的婆娘会做饭，谁家的媳妇线子纺的匀，甚至说队长家的老婆烙馍好吃云云。桌子上一只高台油灯，棉线搓成的灯捻子哔哔啵啵地响，灯光活活的动，把起来坐下的人影拉的细而长，在屋子里影影绰绰的温暖。男人是爱放屁的，震天响将紧靠的女人逗笑，就恨死恨活的骂，男人享受着捶打和幸福，一脸洋洋得意的坏笑。
井台有棵老槐树，有多老，没人知道。只是隆起的树根在地面上又盘根错节了新芽，新芽依然成树，与老树枝叶交错遮盖了半天。树上一口老钟，一天三晌沉沉的响。女人在树下做活，男人就在旁边讪笑。阳光照不进来，人的心里却温暖而自在。
夏天谁家都没有空调，电扇也没有。只有蒲扇，仔细人缝了扇子的布边，花花绿绿的碎花布增加着凉爽。也有纸扇子，太小则精巧可爱，宛如戏台子里相公的手扇，却没人玩的儒雅，上面还提了打油诗云：扇子有风，拿在手中，谁要来借，等到秋冬。甚是破坏了雅致，透着一些小家子气。井台整天都有人绞水，辘轳不停歇的转。细心人拿了小油告了润滑，吱吱扭扭声顿然悦耳。下晌的人从地里回来不回家，先到井台上新绞的凉水桶里牛饮个饱，那渗凉的气息就屏住了呼吸，惊得不知东西南北。中午是要吃凉面的，端着盖脸的粗瓷大碗，一碗面经凉水一拔，呼呼下去三大碗，打着饱嗝剔牙花子。
我那时小，对井底充满了好奇，我不知道地下有多少水，咋就取之不尽呢？大人说下面是有条河的，我就想像着那河里也该是有浪花有鱼有虾，或者是有一块捶布石头。有捶布石也就有媳妇儿洗衣服了，井底的媳妇儿是个什么样子呢？一直到好多水桶不小心掉在井里太多，队上安排人下井捞桶，我就特羡慕他们是可以看到那些媳妇儿的。我到现在也没见过井底里有媳妇上来，倒是有一年一个女人因为家庭矛盾想不开跳进了井底，被捞上来时她牙关紧闭，却并没有死。我才知道井底的媳妇儿不好看。好奇心促使我和几个同伴爬在井沿上听我们喊出的回声，屁股上被老财叔狠狠打了巴掌，到老财叔弥留之时我们去看他，仍然记得他凶神恶煞的样子。
木楼上的仓库极小，房屋的横梁压得人直不起腰，夏粮入库是一个很重要的时刻，全村人都怀着敬畏的心情享受着丰收的喜悦。只有好劳力能担此重任，当他们赤裸着脊背扛着沉重的粮食布袋，弓腰从横梁下穿过时，女人包括没有力气干这活的男人，全都投以崇拜的目光。
村子因为小，人就集中。一个院子里常是本家几家人住在一起。四合院里老少尊卑等级严格。上房住二老，当间拜祖先牌位，文革中被取缔。但是位置不能被侵占。两厢房依次顺序，：儿子儿媳，孙子孙媳。早上老的起床早，小的要赶忙起床，不然尿盆倒不出去。一个灶火生火了，其余灶火就不能再用火柴，勤俭持家是本分，传统美德不能丢。小的做好饭恭送给老的享用，自己才能吃饭下地。
村上没有地主，只有较为富裕的殷实人家。文革时有过黑五类，我看不出他们有多黑。下雪了，他们自觉起来打扫村子里的积雪，脸上没有牢骚也不见痛苦，当然也不见笑容。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儿子是我的同伴，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不怎么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抬头看他们门楼上镌刻的雕梁画栋，以及耕读传家的牌匾。
村子两边也有两道巷子，有些偏。夏夜里也有人躺在地上乘凉，那里人少，据说是有狼出没的。传说有天晚上几个人睡着了，狼来了专拣中间那个人吃。狼是神狼，中间人是个不孝之子，狼也痛恨忤逆虫。村子里数年里就没有了不孝子。
村边靠路的墙头上，有一段青石板铺就的床子，墙里是一棵老榆树，墙外就是寥天地里。人们在树下闲坐，只有王家的太爷有资格躺在石墙上睡觉。每到夏夜，王家太爷躺下了，大家才在地上坐下或者躺着。我想躺在上面感受一下好奇，老太爷就高兴地把我搂在怀里让我看看外面，那远处朦朦胧胧的黑暗让我害怕。太爷就哈哈笑，他有没有捏我的脸我不记得了，只记得他花白胡子一抖一抖的动，看到他张大的嘴巴里没有牙，我越是害怕。我那时很崇拜他，崇拜他怎么就敢躺在石板墙头上能睡的着呢。
夏夜的村子里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蛤蟆叫。我们就提着油灯逮蛐蛐，蛐蛐并不好逮，只闻其声，却不见踪影。明明听到在墙角吱吱叫，走近了脚步使他噤声，走开他又叫，声音带着明显的挑衅。我们常常空手而归，很是气急败坏。那时的夏夜很长，我们能睡到自然醒，日上三竿才是明天早上，那时真是幸福！
秋天到了，村里村外全都臃肿丰满。周围田地里都是人都是庄稼，白天黑夜的人声鼎沸，我们就欢呼着奔跑，兴奋地吃玉谷，偷苹果。被看苹果园的瘸子逮住送到队里，队长偷偷放了我们，我们就嘻嘻哈哈地笑，各自回家睡了。冬天的时候就到处点火，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把什么烧着了，只是有人新穿的棉裤上烧了洞，差点把勾子冻着了。
我不知道那时咋就那么多人，那么多的笑声。仔细想想并没有现在人多，可是现在的笑声都去了哪里呢？村子早已改建得时尚而文明了，干净的楼房，干净的路，以及干干净净的人透着靓丽清新，但是我还是常常想起那个时候的村子，记起那个时候的人，全都带着一张真诚善良的脸，厚道而从容！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吴亚锋：灵宝阳平人。三门峡市作家协会会员。一个沉淀于生活不能自拔的老男人，一个躬耕于田间却又醉心于文字的痴心不改者。平台与报刊发表了许多自以为是的文字，大都是随性随意的胡说八道。不敢妄称文学人，只愿做一个与你聊天到开心的知己！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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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 稿
普洱雅苑·我身边的灵宝人
为了以更为广阔和深情的视角，倾心关注生活在这片热土上的普通灵宝人，用文字来记录叙述他们的酸甜苦辣和悲欢离合，再现金城灵宝人在改革浪潮和平凡生活中的动人经历和精彩故事，自即日起，灵宝人自己的原创文学平台——《普洱雅苑》特举办“我身边的灵宝人”征稿活动。一、征文内容：凡符合“我身边的灵宝人”主题的均可参赛，内容不限。“我身边的灵宝人”既可以是你的至爱双亲，也可以是疼你爱你的爷爷奶奶；既可以是你的左邻右舍，也可以是你的兄弟姐妹。他（她）或者是村里一个有传奇经历的老人，又或者是机关里一个默默无闻任劳任怨的小职员；他（她）还可以是你的发小、同学、朋友，是一个手工艺者，一个小生意人，一个看大门的老大爷，一个在县城里艰难谋生的打工者等等。用独特的眼光去发现，用真诚的笔触来行文，《普洱雅苑》文学平台热忱欢迎各位灵宝文学爱好者积极投稿。让我们携起手来，用朴实的文字和滚烫的情怀，全方位、多层次来展现灵宝普通老百姓的真实生活和精神风貌。本次征文因特定内容限制，文体只限散文，随笔和摄影作品，作品要求原创首发，并获得文中主人公同意，方可投稿。二、征文时间：2020年5月20日——8月20日。三、奖项设置和评选办法：本次征稿活动不设等级奖。活动结束后，我们将组织专家和评委，根据所发表文章的数量，从文章质量、社会影响、读者反馈等各方面，评选出“我身边的灵宝人”优秀作品10篇。获奖作者每人赠送精品图书一本（孙犁作品精选集或汪曾祺散文集）。四：投稿方式：本次大赛投稿唯一指定邮箱：roushi0215@163.com.参赛作者必须首先关注《普洱雅苑》文学平台，并自愿加入普洱雅苑文学交流群，来稿邮件中需标明“我身边的灵宝人”征稿字样，附“作者简介+照片+微信”。来稿请加主编微信peyycyqx。参加征稿活动的文章将优先在平台推出，如投稿超过十五天不见刊发，可另投他处。·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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