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系列||“嫖”男人的女人(35)

大三上学期马上要结束了,龚大小姐再次跟颜书亮大吵了一场,为了这年的春节她到哪里去。
她母亲已经死了。
而人很快就习惯了他人的死亡,她父亲,在她母亲病榻前流过眼泪答应过他要照顾女儿的父亲,很快就习惯了大老婆的死亡,对龚大小姐又恢复了常态。
人的一时软心肠抵不过时间。
她父亲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春节到三妈家过年,三妈四妈是亲姐妹,也就意味着龚大小姐要看两家人的脸色,那她自然不愿意过去,但是如果回杭州,她父亲绝对不肯让她一个人过春节的,毕竟说出去也不好听。
于是龚大小姐就半真半假的跟颜书亮说,要跟他回老家过年。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床上跟他讲的,颜书亮可能当时精虫上脑,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是最好说话的时候。
于是,龚大小姐就给她父亲回复说,不回杭州,跟这边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过春节等等。她父亲可能也并不怎么关心这个事,很快就说,那行,你好好玩。
第二天颜书亮改变主意了,大意是不要她跟他回家。
理由么?
第一,她不会习惯他家里的,还住着农村的砖瓦房,上厕所没有在室内,要走一截路,才到茅厕,更不是抽水马桶什么,农村人这啊那啊,她都看不惯。第二,他在读大学,带个女朋友回去,影响不好,村里人会说闲话,不只是说他的,也会说龚大小姐的,所以慎重考虑后,还是决定不带她回去了。
龚大小姐蹭着他的脖子,撒娇说,那你就跟我回杭州吧,我们一起到老三那过年,你在那里,我也感觉好一点。
龚大小姐很难得的这样示弱“我也感觉好一点”,她一贯的喜欢用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来掩盖一切,但是颜书亮没有get到她的点,他不同意回杭州,理由依然很充分,他没有做好准备,而且他们俩也没有到这个份上。
他这种拒绝让龚大小姐勃然大怒了。
其实她发怒的点在于“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要她,她无处可去”,是孩子被遗弃的心理感受,但是她的表现方式却是各种挖苦颜书亮,骂他婆婆妈妈,胆小如鼠,是不是男人,在饭堂那顿饭都没有吃完,扔下颜书亮就冲回宿舍了。
不但当着颜书亮的面骂了他,回到宿舍当着我的面,她也各种挖苦了他。
如果说颜书亮对龚大小姐的偏见是“放荡”,他就没有信过她,他一直内心觉得她是荡妇,觉得自己是被坑了(是那种感觉被坑,却又根本无法摆脱的那种),那么,她对他的偏见就是“小家子气”。
便宜的水果,他在平和堂发出的愚蠢的感慨,650块钱的粉红色套裙,交际能力差劲,对爱情的患得患失,疑神疑鬼,不敢带她回家,也不肯跟她回杭州,如此种种,她不满意的是种种表象,但是表象背后都指向一件事:
富家女不懂贫家男人的世界。
就像道德观朴素传统的男人永远不能接受爱玩的女人(哪怕事实上只是曾经爱玩)那样。
龚大小姐的确跟他谈恋爱后,就没跟别的男人睡了,但是他就是认为她睡了(就算今天没睡,明天也一定会跟人睡的,只是早晚的事)。
颜书亮只知道她放荡,却不会追究放荡背后的成因,龚大小姐只嘲笑他小家子气,却也同样不会深刻理解这背后的成因。
这世上大多数时候并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不幸的人无法接受幸福的人自以为是的安慰。
在我面前吐槽了半天后,她给陈格打电话,说,喂,陈格,我妈死了,不想回家,过年没地方去,怎么弄?
这也是她的习惯性操作。
大二的暑假,她也没回家,整个暑假就在长沙跟着陈格混,陈格给她安排吃的住的,带着她到处玩儿。(当然他有时候会去陪李小琪,但也总归对她有安排)
陈格在电话那头很爽快的笑,还能怎么弄?你就跟我混,行不?我保证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死龚大小姐,成不?
龚大小姐消了怒气,笑嘻嘻的说,吃年饭你去哪儿吃啊?去你爸家吃呢,还是你妈那儿啊?
陈格说,随便啊,到时候再看吧,啊,就不去也行啊,我们到外面包桌饭自己吃呗,这年头还怕饿死人?
这大概就是她说不会为了任何男人删掉陈格的原因吧。
他当然不刻骨铭心的爱她,他当也不一心一意的爱她,但是,到最后,他总是对她有安排,他愿意,也有这个能力。
龚大小姐跟我讲陈格的时候并不多,远没有像讲颜书亮那样讲得清楚明白细致,所以这事之前,我也一直以为,她和陈格只是“上过床的朋友“,多少有点交情,而且以陈格的做人风格,所以会拖拉这么久,一直有联系。
这时候我回忆以前的事,忽然发现,龚大小姐其实一直就很相信陈格。
早在他们不很熟的时候,就接触了两三次的时候,她就很信任他了。
我记起来了,很久以前,那天晚上我们出去喝酒,KTV唱《广岛之恋》,龚大小姐吻了陈格后又吻我那次,她说自己打扑克牌输了就把自己送给那个人,当场的男人都想跟她打,想睡她,但是她嚷着,今晚我只跟陈格打!而当陈格坐过来后,她说,陈格,我相信你今天每一盘都会输给我的,对吗?因为我心情不好,不想跟男人睡觉!而陈格也的确每盘都输给她了。
龚大小姐是见过大场面的,她虽然整个人是支离破碎的,但是她看男人的能力并不差,无论是陈格,还是颜书亮,其实都处于他们那个客观的综合环境下的“优秀男生”。
至少颜书亮被骂了一通后,他并没有就对她撒手不管,他反应过来了,他意识到了她发怒是因为没地方去了,所以才这样的,于是追到我们宿舍来了。
龚大小姐跟陈格打电话的时候还笑嘻嘻,看到他进来就开始板脸发脾气,把桌上的书什么的全部掀落在地上。
因为我们宿舍人都在,颜书亮不好说什么,就一本本的给捡起来,给她擦干净摆在桌子上摆好,站在她旁边,轻声跟她耳语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
龚大小姐忽然就抱着他,大哭了起来,像小孩子一样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假如我妈妈还没死就好了!假如我妈妈还活着就好了!我就有地方去了!我就不用求你了!
颜书亮抱住她,眼眶一下就红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出去了。
剩下我们宿舍几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黄奕敏啧啧说,看到没有,你们在座的各位,都学习到没有?怎么勾起男人的怜爱?步骤学会了没有?先把书给掀翻了,冷脸,然后,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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