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蝶梦依依
01
“一笑相倾国便亡,何劳荆棘始堪伤,小怜玉体横陈夜,以报周师入晋阳”。“玉体横陈”带着香艳和悲凉,掀开那段尘封又让人唏嘘的历史。
北齐的平阳保卫战,在淑妃冯小怜“更猎一围”的荒唐游戏中全线惨败,北齐帝国在冯淑妃“一笑倾城”中爽快地挂了。
又是一个红颜祸国的爱情故事,毕竟把亡国归罪于女人,总是显得不那么厚道。原因有她,但关键还是这对人设崩塌的不靠谱父子。
历史上不靠谱的皇帝大有人在,可像这爷俩好色、昏庸、残暴如此相似的不多,DNA都不用验,真是亲爹亲儿啊。
北齐,三代人五位皇帝经营了27年(550年——577年)。在高湛高纬父子手里是16年,最后敲响丧钟的是高纬。这个短命又奇葩的王朝,上演了多幕大片。
当皇帝对于他俩来讲只是副业,除此,他们还冠有多种头衔。他们是天生的演员,并长着多张面孔,游走于政界、娱乐界。观众众多、演技高超的北齐,被秒杀的过程,连同曾经的辉煌与耻辱被一起载入史册。
02
皇建二年(561年),高湛继位称帝。他的继位方式是兄终弟及,哥哥高演驾崩,他顺利接过皇位。高湛的业绩、头衔堪称繁杂:坑哥坑出新高度;是亲小人、远贤臣的超级渣男;是悬疑片的总导演;握槊理事会会长,绿帽子公司的总代理。
这桩悬疑案是工匠们盖楼房时发现的,打地基时挖出一具少年尸体。绯袍金带,有一只脚上有靴。
太宁二年(562年)高洋和李祖娥的二儿子高绍德,被高湛所杀。
清河三年(564年)高演的嫡长子高百年,也被高湛虐杀。
那被埋在地下的冤魂,年龄差不多,穿着差不多,确实让宫人们没法辨认。
高湛对大哥高澄的儿子们也不含糊,侄子高孝瑜被宠臣和士开和高睿构陷,被诬有谋反之心,高湛怨恨,借着高纬婚宴,高湛在宫中强迫高孝瑜饮下37杯酒,然后派人送他回家,在路上又喂以毒酒,高孝瑜痛苦难耐投河死去。
高孝琬听说哥哥死了,放声大哭。没过多久,高湛便罗列出高孝琬的好几件事问罪,命人把他两腿打折,打的他血肉横飞致死。
对嫂子们也兽性大发。高演的丧事还没办完,在灵柩前,他就对高演的遗孀元氏大打出手,还让太监们侮辱她,原因是他听说元氏有一种奇药,索要无果。
执政没几天,就霸占二哥高洋的皇后,并把高洋的其他妃嫔王氏和卢氏,强行收到自己宫中。
他老娘娄昭君可是个传奇女性,给高家立下汗马功劳,在高湛这里也没得善终。民谣说“九龙母死不作孝”,这句话还真灵验。死后给她送终的是九子高湛,老娘还在棺材里躺着,他就衣着鲜艳,像有大喜事似的,搂着宫娥美人们歌舞升平。
03
玩物丧志,不理朝政。
他喜欢一项赌博活动——握槊。宠臣和士开原是黄门侍郎,为人机敏,善于逢迎拍马,精通琵琶又是握槊高手,深得高湛喜欢,两人一起切磋技艺形影不离。
和士开拍马的技术堪称一流,有时高湛赢了,他就深情地感叹:“陛下非天人也,是天帝也”。
高湛好饮,喝多了犯旧疾,和士开就在旁边默默的流泪,令高湛感动,高湛对和士开的依恋,就像吸毒者和毒品。和士开的风头能盖过众嫔妃。
看到高湛为国事劳神,他深情脉脉地劝解说:“自古以来没有不死的君王,尧舜桀纣还不都一样化成灰,没有区别,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不枉费一生。”言外之意是当昏君没什么丢人的。
高湛还真的把朝堂上的经营管理权,都下放给大臣们,自己乐得清闲。
河清四年(565年)他把皇位提前禅让给皇太子高纬,自己做太上皇。更便于吃喝玩乐。
可以为所欲为了,握槊的队伍在扩大,胡皇后也参加进来。时间一长,男女握槊握的就不是槊了,把婚外情握出来了,和士开一举两得,握来了帝王的宠信,还握来美人的芳心。一顶绿莹莹的帽子扣在高湛头上。
纵情酒色,高湛终于被掏空身体,于天统四年(569年)高湛驾崩。又过了两年,和士开也被胡皇后的二儿子高俨所杀。
说起绿帽子,都是由寂寞的胡皇后给高湛缝制的。她利用上香拜佛的机会,和昙献和尚私通。听到风言风语的高纬,查实并杀了昙献。更狗血的剧情还在后面,《北史·卷十四·列传二》中说:齐亡,入周,恣行奸秽。
北齐灭亡,她被俘虏到长安,居然操起皮肉生意,和儿媳穆邪利合伙开妓院,广告语是:做太后不如做妓女快乐!生意爆棚,每天上热搜。
04
高湛在位期间,亲信奸佞,杀戮宗亲,国势衰败,政治腐化。这就是陕西人爱说那句话“烂包光景”。
高纬从他老爹手里接过烂摊子。这位小爷没能匡扶社稷,倒是把祖宗创下的基业,几年功夫就糟蹋殆尽。
他是音乐制作人;舞台剧演员;是最会烧钱的败家子;宠物专家;时装大赛的总评委,又是懦弱残暴合二为一的变态狂。
他艺术天分极高,跳舞弹琵琶作曲,样样在行。一曲很有名的《无愁之曲》,就是他的原创,这是一首能合唱的曲目,气势恢宏、场面火爆,他凭借这一曲,一举成名。人们叫他“无愁天子”。
他从小口吃,说话结结巴巴,不善交流。天性懦弱胆小,最讨厌别人看他,大臣汇报工作,如果看他一眼,他就大发雷霆。鉴于这种情况,群臣上朝奏报时,都简明扼要,越短越好,迅速离开,有的干脆不报。
按正常的推理,懦弱的人本应心善,但他很残暴。最爱看的一种刑罚,是剥人面皮。最爱看的游戏是差人找来很多蝎子,放进浴缸,把一个赤裸的人放进去,看蝎子蜇人,人痛苦地翻滚嚎叫,他哈哈大笑。瞬间觉得自己好酷毙,赶紧晒朋友圈显摆。
他大兴土木,在宫里造了一条商业街,还有很多贫民窟。他穿上乞丐的衣服,穿梭在街上,东游西逛,玩的好开心。又仿照西部边陲的城镇,造建城池,让侍卫扮成羌人攻城,他率领着宫女宦官们奋力抵抗冲杀,每次都从这种自欺欺人的胜利中获得荣誉感。
05
他最宠信的臣子也都多才多艺,治国无策,阿谀有余。高纬的存在感是封赏无度,动辄万绢万钱,国库被搬空。这厮真有办法,把郡县分赐给臣子,让他们去那里卖官鬻爵,支持他们贪污腐败搜刮民财。
为了找到帝王为尊的优越感,他的宠物们(狗、马、鸡)也都封了官,按雌雄封,并且他喜欢的狗,也有坐骑,狗穿戴华丽骑在马上,也算是他独创的一道西洋景吧。
说到烧钱,高纬是花样翻新,《北齐书·卷八·后主》记载:“一裙值万匹,镜台值千金”。
他给五百多个宫女也都封了官。宫中几天就举行一场时装大赛,他是评委,美女们早上穿的裙子,下午就过时了直接扔掉,奢靡之风弥漫。
看到妃嫔们争奇斗艳大肆浪费,他乐不可支。不知道赚了多少句“爱死你了,么么哒”。
自毁长城的事还在后面。高纬信宠小人,戕害忠良,在作死的道路上大步前行。他信任乳母陆令萱,这也无可厚非,从小乳母哺育抚养的恩情,但是偏偏这位陆令萱嗜权如命,不择手段,他的儿子穆提婆更是奸邪唯利是图之人。伙同祖珽加害斛律光。
斛律光一门忠烈,行事低调,爱护兵将。用肩膀扛起风雨飘摇的北齐,独当一面,是战神级人物。北周将领们知道高纬昏君一枚,于是使用反间计,果然成功了。
武平三年(572年),可惜一代贤臣名将惨遭高纬杀害。斛律光的死讯传到北周,周武帝宇文邕举国同庆。
高纬对兰陵王高长恭这位漂亮哥哥,更不放心。武平四年(573年)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战斗英雄,也死于他手。
两尊保护神被迫害致死,北周再无忌惮,攻齐计划提上日程。
06
宠爱美色也不算大毛病,可秀恩爱秀到战场上,真是离死不远了。
高纬得到一美女冯小怜,她出身低微,是穆皇后的婢女,但是聪明伶俐,会弹琵琶,歌舞俱佳,高纬爱得死去活来,每天腻在一起“坐则同席,出则同马。”
武平七年(576年),北周大军浩浩荡荡对齐国开战,平阳之战厮杀的难解难分时,我们的高纬同志,正陪着爱妃冯小怜在离平阳很近的天池打猎。
当前方军报说城池已陷落时,高纬着急想去平阳看看,但爱妃兴趣正浓,冲着她撒娇“更杀一围”吧,他二话不说,继续打猎。
打猎结束回到都城晋阳,那些有血性的武将劝说高纬结集军队,去夺回平阳,北齐军队是鲜卑人的底子,骨子里是能征惯战的。
高纬率领着10万大军,直扑平阳。这时入驻城内的北周将领梁士彦,只有1万人,身先士卒,拼命抵抗。
北齐军兵,觉得正面冲突太费劲,于是在平阳城下挖地道,这招还真奏效,城墙真的倒了一块,出现缺口了,北齐军擂鼓助威,想往里冲,结果高纬高喊“暂停”,因为冯小怜没在身边,这么精彩的一幕,必须让淑妃看到啊,让她亲见纬哥哥雄起的威风,赶紧派人去请,冯淑妃梳妆打扮停当,骑马来到现场,北周已经用木棍等把缺口堵住。
双方又出现对峙状态。整场战役,被高纬莫名其妙的贻误战机,小小的平阳城,愣是一个月都没攻下来。
周武帝宇文邕率领军队成夹击之势攻击。破平阳后又大破晋阳、邺城。于577年打败北齐,高纬逃走被北周军抓获,押往长安。
北齐的50个郡,162个州,330万户人口,都被划入北周国土。高纬正月被俘,十月被处死。冯小怜也因不能忍受折磨自尽。
曾经盛极一时的王朝土崩瓦解,苍凉地变成泪水和回忆。空旷的宫廷里,只留下无愁之曲的余音,偶尔哀婉地在茫茫夜空响起。
策划:鱼羊史记 监制:鱼公子
撰文:蝶梦依依 制作:吃硬盘吧、发达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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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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