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散南国文学
审核|刘瑞敏
编辑|曾庆忠
图片|网络
秋菜交响曲
作者|独钓清江·老顽童在东北，秋天最繁忙的事儿莫过于储存秋菜，萝卜、土豆、大白菜，酸菜、咸菜、晒干菜，如果把这些东西归纳到一起，就如同一部交响乐曲里面的音符，每到树叶发黄的时节，这些音符就会在大街小巷跳动回荡。
不过，这些跳动的音符，只有那些经历过大雪封门的人，才会懂得欣赏，才会饶有兴趣地哼唱，这首曲子不一定动听，但它的确曾经喧嚣热闹过。
上午9点多钟。老伴儿看我还歪在沙发上看书，就提醒我该买秋菜了，万一霜冻，就来不及了。
可不是吗，是到了储存秋菜的时候了，我无奈地放下书，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多事之秋啊！
冷风从街口处肆无忌惮地刮来，路旁的柳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半干的杨树枯叶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干涩的碌碌声。突如其来的降温，给昨天还艳阳高照的清秋一个措手不及，也给还在展示娇艳的花朵一个猝不及防，只有商家的橱窗里，似乎早有预见地摆上了冬秋的服装。
街上的行人缩脖耸肩脚步匆匆，几个穿着厚实的老人在街角的背风处，享受着晚秋的阳光留下的吝啬的温暖。我问这几个老哥哪有卖秋菜的，其中一位抬手一指随口道，早市儿附近有。
穿过几条街路，来到早市儿附近卖秋菜的点儿。在这萧瑟的季节里，只有这里是最繁华的，秋天交响曲在这里拉开了序幕。
卖秋菜的车一台挨着一台，白菜、大葱散装在车上，土豆装在丝袋子里，地上堆着青红萝卜、芥菜疙瘩，车的周围散落着稀少的菜叶葱叶。人们大声地打听着价格，有的车前排着队，有的车前萧条冷落，有的卖主忙的汗珠滚落，有的卖主缩脖抄手发抖。买菜的人大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有的麻利地一指说给我来这捆，给我称一百斤，给我拿这袋；也有的像质检员一样地看看这儿，捏捏那儿地拿不定主意。
真的想不到，现在我也融入到这些老年人的群体当中了，咳，真是，青春不再白了头，提篮上街找事由，毛八七的要零头，占了便宜万事休啊！
买了一百多斤的大白菜，气喘吁吁地搬上楼，心想这下子可以休息了，哪承想，老伴儿的一句腌酸菜，又把我从沙发上撵起来。我说，老伴儿，今天我想休息。老伴儿说我，你天天在家写这写那的不就是休息吗？你今天不是不写了吗？那就淹酸菜，淹完了再休息。
东北人就是这生活习惯。生活在长城以南的人或许不理解，但是，只要你在冰冻三尺白雪皑皑的冬天来到东北，你就会知道，储存秋菜对东北人来讲，是多么重要了。
因为从前一入冬就没有新鲜蔬菜供应了，每家只能自己储存蔬菜，所以一到秋季，家家户户都要挖菜窖储存几百斤，甚至上千斤的白菜、土豆、萝卜什么的，这些菜要吃上一个冬天。窖存完了还要用咸盐腌菜，什么芥菜疙瘩，比留客，雪里蕻的，都要腌上几坛几罐，以备来年开春儿青黄不接时吃，尤其是腌酸菜，那可是东北人的最爱。一个大缸，把白菜摆放在缸里，一层白菜一层盐，丢几颗八角、花椒，放几片香叶和谷穗，上面压上一块石头，一个月后白菜发酵了，一缸酸香透明的酸菜就腌制成了。数九寒天的十冬腊月，炖上一锅酸菜，热气腾腾地往桌子上一端，无论是佐餐还是喝上几盅小酒，那是美翻天了，要是能薄薄地切上一盘子五花肉摆在酸菜上面，那更是香的了不地，如果再有一盘子紫红色的血肠，再加上细细的粉条子……嘿，一锅杀猪菜就成了，说着都要流出口水了。
现在不同了，一年四季新鲜蔬菜不断，谁家都不用储藏蔬菜了，尤其是年轻人对于腌酸菜根本就没有概念，但是家里有老人的还是喜欢自己腌制酸菜，因为自己腌的酸菜吃着放心。我腌酸菜是从母亲那里学到的，而且我比较爱吃杀猪菜，所以每到秋天都要淹上一百多斤酸菜，自己吃外加送朋友。
既然今天老伴儿说腌酸菜，那我只能把酸菜缸倒腾出来，连洗代刷的收拾干净，然后是老伴洗菜控水，我摆菜放盐，足足忙了一个多小时，一缸菜总算是淹上了。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经往西边挪了好大一段距离，大半天的时间就这么在忙忙活活中过去了。
我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两手倒换着捶着老腰，嘴里问老伴儿，没事儿了吧。老伴儿说没事儿了，愿干啥干啥去吧。我心想，这下子可得好好歇一下了，于是靠在沙发上拿起书，看着看着眼皮有点发沉，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睡梦中看见一车车的大白菜、土豆、大萝卜在眼前闪过，好多人都在追着车，我也想挤过去，可就是迈不开脚步。正在着急，忽然有人一边推我一边喊道，别睡了，赶紧下楼把土豆和大葱买回来吧。我激灵灵地醒了过来，瞪着眼睛使劲地看着老伴儿，问道，干吗？难道非得今天买呀？老伴儿说明天有霜冻，再不买土豆就来不及了……。
枯叶还在地上翻滚，秋菜的曲子还在继续。
作 者 简 介独钓清江·老顽童，呼兰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当代作家联盟》“签约作家。萧乡诗社社员，哈尔滨市诗词楹联协会会员，冰城文学艺术交流社社员。散文、小说、诗词等作品,散见各平台微刊。投稿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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