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思维补丁的第58篇文章
写此文时,心境就如这首歌。
“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三个人,很单纯。我们与世无求,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碰到困难,钟书总和我一同承当,困难就不复困难;还有个阿瑗相伴相助,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我们稍有一点快乐,也会变得非常快乐。所以我们仨是不寻常的遇合。现在我们三个失散了。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剩下的这个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一遍,和他们再聚聚”。
这段话,是杨绛写《我们仨》时的心境,丈夫钱钟书,妻子杨绛,女儿钱媛——这该是俗世中百年难得的良缘。
但今天,我们仨,都离我们而去了。2016年5月25日凌晨,杨绛逝世,享年105岁。她独自飘零在人间,与最爱的丈夫和女儿失散已近廿载。
近代以来,中国文人堪得上“学贯中西”四字的,钱钟书算上一个,他精通6国语言,一本《围城》蜚声文坛,做学问更是做成了“文化昆仑”。以吾辈俗目寸光,想来也只有杨绛这样的旷世才女才能配得上钱钟书的才情,平衡他那“整个清华没有一个教授够资格当钱某人的导师”的狂妄。
(杨绛钱钟书夫妇)
论创作,杨绛文笔不凡,行文淡雅。一部《洗澡》刷其时文坛之俗风,被施蛰存誉为“半部《红楼梦》加上半部《儒林外史》”。作为翻译家,杨绛更是著作等身,除《堂吉诃德》外,她还翻译了西班牙流浪汉小说《小癞子》、法国文学名著《吉尔·布拉斯》(Alain Rene Le Sage: <Histoire de Gil Blas de Sanyillane>)以及古希腊散文柏拉图(plato)的“对话录”《斐多》(Phaedo)等。
我读钱钟书是在高中,照例从《围城》读起,犹记得当时看这本书笑的泪流,感叹原来小说也可以写的这么有趣;大学时,看杨绛先生写的《我们仨》,看到“一九九七年,阿瑗去世。一九九八年岁未,钟书去世。我三人就此失散了。就这么轻易失散了”,同样是泪流,却更多感动于杨绛和钱钟书的伉俪情深,唏嘘于三口小家曾经的欢颜笑语,如今却徒留杨绛一人落寞追忆。
走过两个世纪的风雨曲折路,眼见一生中最爱的女儿和丈夫先后离自己而去,杨绛先生晚年心境,可想而知。93岁,杨绛执笔写《我们仨》,于我辈嗜书之人,自然是一种幸运,只是不知,耄耋之年的杨绛,独自坐在桌前,掌一盏青灯,沾一世深情,追忆这一世百年传奇时,该是如何的痛,又如何的幸。
“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钱钟书对杨绛的爱意可见一斑,这位一生只想好好做学问的男人望着身边的女人,如此许愿道:“从今以后,咱们只有死别,不再生离。”
1936年,杨绛有孕,钱钟书痴痴地对她说:“我不要儿子,我要女儿──只要一个,像你的。”
杨绛钱钟书夫妇两人相伴63年,感情上陪伴,精神上共鸣,关系早已超出世俗中的夫妻二字,钱钟书赞她是“最贤的妻,最才的女”。他们携手走过63年,生活轨迹跨越半个地球,历经战火、急病、文革,可谓见识了这世间最不堪的一面。
世间最乱之时,他们相濡以沫,怎奈时光流逝太平年,任凭再精心的照顾,妻子也挽留不住重疾的丈夫,那个一生最爱的男人弥留之际,她只能强做镇定,悄然在丈夫耳畔说一句:“没事的,有我在”。默然看着丈夫闭眼离世,转身独自淌下两行清泪。
“他已骨瘦如柴,我也老态龙钟。他没有力量说话,还强睁着眼睛招待我……他现在故意慢慢儿走,让我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这我愿意。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还记得,我当时捧着《我们仨》看到这段文字时,眼泪几乎立刻就下来了。
相守相助,相聚相失,一本《我们仨》,道不尽的人间失欢,说不完的一世苦乐聚散。年轻时,我觉得这书中满纸的岁月悲凉,看到的尽是半世的颠沛流离;经过一些世事砥砺,如今再翻阅杨绛先生的文字,平淡如水中,迸发出真情三千尺,心中竟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生死达观,想人生一世,遇见这样的爱人也算不枉此生真情吧。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她再也不必落寞地“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了。
不想说一路走好,只会在心里默念:先生风骨才情,永存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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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03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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