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吴春风作品
我曾在山林小径突然遇夜。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好像都已发生过了,一切只是刚刚(刚才)。黑幕直接扑落面门,带进另一个世界:安静极了的空虚里,触手可及并不存在的国度。当幕布颜色变淡,星子撕开烟画般的裂口,重又温润眼眶,村庄模糊可见,鸡犬声逐步清晰,世界在虚幻与真实之间转换,记忆悄然篡改景象,我又置身父亲担负的箩筐里,一曲摇篮,万千世界归于襁褓,一切只是开始,或永驻于开始。
老艾在同一夜色的摇篮里,找寻巴彦淖尔的铜矿石填充梦境,他在一篇小说中和我夜遇。当比时间更为缓慢笨重的“鲁林太太”,从1889年梵高的画作《摇篮曲》中蠕动色彩、挣脱凸凹、倏然站立、起身前来,走进2017年的诺亚酒店,用沾满绿色颜料的钱币开了一个房间。用于拯救人类的诺亚方舟,倘若存在,肯定有某个房间和你相关。也许,你带着精神病院的恍惚感,正审视房间白墙上悬挂的一副赝品画,甚至是劣质印刷品——鲁林太太侧身而坐,避开你投来的目光,她手中有一截红白蓝相间的绳索——看不见的摇篮的搭襻。
画家梵高作品《摇篮曲》
看得见和看不见的,表达有无相生,就像行动和静止,就像他乡和故乡。人总是通过看得见的去审察看不见的,通过物质的颜料唤醒心中的“鲁林太太”,尽管未必如愿。和老艾揣摩的夜色一样,“会是两张脸,另一张深藏不露”。 那根看得见的绳索,从鲁林太太蓝裙上出离,变成夜游的狗绳,握在长着梵高脸的孤老头手中(回到画笔的柔韧,梵高的扇面胡须或秋后田野;回到又聋又瞎的老狗“双双”,它一直在寻找女主人,也就是老头的死去的女儿)。
烟画的狗死了,二千元买的;老艾给烟画性服务标价也是二千。介绍烟画的33号技师,曾用奶水喂养过一群小狗,思绪纷乱的老艾恨不得成为其一。心灵的慰藉似乎有了某种源头,他拼凑一幅烟画,让夜遇的偶然和必然结合,故事彻底脱离一次寻欢的冒险,而似乎找得到的答案结果都失去答案。
夜色如烟画,光怪陆离中走出名叫“烟画”的夜店女孩。她被修饰被粉饰被涂抹被掩盖,硅胶女模迈出橱窗,用高跟鞋试探城市这架钢琴,而老艾就是其中的一个琴键或者音符。她是鲁林太太摇晃的摇篮里长成的女儿吗?抑或是双双嗅觉到的女主人?甚至是老艾本身的臆想?——他“夜光虫”般梦游,从离异的巴彦淖尔妻子,到和鲁林太太一样端坐如鹅的家乡老母;从“夏娃之秀”卷帘门下漂移的卷边纸,到诺亚方舟酒店玻璃一侧的旁观。
现实的“泡泡糖”吹出丑陋的图案,这种夜色画面太过窒息。往往陷阱的制造者跳入陷阱,请君入瓮者置身无形的瓮缸。老艾不得不放弃一个嫖娼的参与者身份,触发了灯火与灯罩密不可分的光影漩涡,将他带入夜色拼图,并成为其中的楔子。
2017/11/18 粮食维修队夜读舒文治小说《夜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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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作者:吴尚平,曾用笔名无尚、林中之路。请洽作者微信:ycrtz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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