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奶茶店主如何被逼上情色直播之路？
文/魏婕
蔡倩（化名），一个年轻漂亮的奶茶店主，为了付清房租，短暂做了一段时间情色直播，旋即收手。她没能躲过法律的铁拳，近日，检察院以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对她提起公诉。据澎湃新闻报道，蔡倩在上海和男友经营一家奶茶店，本就收入不多，加上疫情期间长期歇业，二人已将全部积蓄投入其中，雪上加霜的是，今年7月店面租金突然上涨了一大半，苦心经营数年的奶茶店濒临倒闭，攒钱结婚的愿望也遥遥无期。眼看交租期限逼近，蔡倩犹豫再三之后决定做情色直播，熬过难关。511块、3481块、3357块……随着直播尺度变大，每天挣的钱也变多。直播十多天，蔡倩赚了1万元，她交了房租，停了直播。一星期后，她在奶茶店里遭警方传唤，从此再没回到奶茶店。这则令人五味杂陈的新闻撕开了一道口子，让人们看到疫情过后，个体奶茶店极端又真实的生存状况。在新闻跟帖中，有人说犯法就该被抓，但更多人对女孩表示了同情。女孩确实悲凉。一方面，她是创业女性，起早贪黑，想要自己赚钱，和男朋友结婚；另一方面，为了填补创业欠下的债窟，却又沦为满足男性欲望的工具，成为某种意义上的性剥削对象。于是，讽刺的一幕发生了，实体奶茶店不赚钱，做情色直播10多天赚回1万。遭遇生存困境，人总要寻找活下去的方法。疫情之下，也有越来越多的日本女性被迫投入AV行业，催生出一批小成本“单人AV公司”。据日本文春周刊调查，疫情期间，陷入经济困境从而应征AV的女性，从学生、主妇到白领，各行各业都有。回到蔡倩，其经历让人想起《悲惨世界》里的芳汀，后者为了女儿出卖劳力，出卖牙齿，出卖头发，最后只剩下肉体可卖。奶茶店就像蔡倩想保全的孩子，她活在“看似有选择”的“没有选择”中：在外人看来，她可以自由选择租还是不租房子，也可以选择做还是不做情色直播。但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没法在很短的时间内赚到钱就交不起房租，交不起房租就必须放弃奶茶店。她没有选择，她铤而走险，她戴上手铐，却似乎无人可抱怨。2020年末的这个故事，让在这一年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社畜们，似乎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某些影子。他们对蔡倩抱以同情，或许也是基于自身处境的共情。这个冬天，被租房逼得焦头烂额的人比比皆是。今年堪称长租公寓暴雷年，像蛋壳公寓这样的租房平台，一边收着租客的房租，一边欠着房东的租金。房东为了逼租客搬走无所不用其极，断水断网、剪电线、换门撬锁；租客晚上下班回家，看到行李已经被扔出门外，只得顶着寒风连夜搬家。一名26岁的汉服模特，疫情之后工作机会锐减，东拼西凑了8000多块的房租，第二天房东就打电话说要收回房子。绝望之下，她站上蛋壳公寓北京总部大楼的楼顶，试图跳楼轻生。另一个刚毕业工作的女孩，与蔡倩在同一个城市——上海，她贷款几万租房，却被房东驱逐，情急之下，她抄起水果刀，声嘶力竭地与人对峙。让我们再次回到蔡倩。根据《2020年上半年中国商铺租金指数研究报告》，2020年上半年，一线城市租金环比下跌的商业街占80.8%，上海22个商圈租金环比3涨19跌。那为什么蔡倩的房东还要态度强硬地涨房租呢？茶饮行业的店租确实在不断涨价。有调研称，在北京上海，茶饮业承担的租金，比其邻居要高30%-50%以上。有加盟商准备开店，已经和房东谈好了房租，但房东得知他是做奶茶的，立即要在原基础上每年增加4万元。原因很简单，房东觉得这年头奶茶店很赚钱，房租就该多收。品牌茶饮因为有资本支持，可以出更高的租金，抢占黄金位置；蔡倩这样的个体奶茶店，则很难承受上涨的店租。疫情过后，店铺争夺战异常激烈，原价年租金20万的店铺被哄抬到100万的比比皆是。个体店铺生存空间被压缩到极致。个体奶茶店大批倒闭，品牌茶饮则迅速盘下这些店面。蔡倩戴上手铐之后，毫无疑问，她的店铺会被房东收回，以更高的价格租给下一家。奶茶店是不少年轻人的梦想，摆脱朝九晚五的生活和复杂的职场关系，每天与牛奶、水果、糖相伴，想想就觉得幸福。加上品牌奶茶店如喜茶、一点点等的门口排起长队的火爆景象，不少人想当然以为奶茶是躺赚的行业。许多奶茶小店的门口都贴着一句话：“开一家温暖的小店，遇到一些温暖的人”。蔡倩的经历却告诉我们，与梦想相比，现实的另一面可能是：开一家温暖的小店，遇见一堆收割你的人。奶茶店的经营方式无非三种：高端直营，中低端加盟，以及大批零散的个体店。蔡倩的奶茶店，不可能是高端直营，只可能是后二者中的一种。如果是中低端加盟店（这也是普通人实现“奶茶梦”的主要途径），蔡倩大概率难逃被收割的命运。参与了多家奶茶企业及供应链公司尽调的大V半佛仙人曾在公号中称，奶茶加盟，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都是坑。加盟费割一笔，培训费割一笔，原材料高价割一笔，流水抽成割一笔，巡店罚款割一笔，保证金再割一笔。如果为了提高销量上外卖平台，平台还会对交易额抽成大约20%。就是要把你吃干抹净，榨尽最后一滴油。加盟遇到快招公司，那就被收割得更快了。快招公司会在短时间内利用各种手段打造出一款“爆品”，大规模快速招商，短时间内获取巨额加盟费，拿了钱就跑，让加盟商自生自灭。比如曾在抖音上爆红的答案茶，加盟店高达500家，覆盖全国27个省份，开放加盟后迅速大批倒闭。如果蔡倩和男朋友经营的是个体店，那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品牌奶茶背后有资本的加持和推动，用高额租金激进拿店的情况随处可见。资本对于品牌奶茶店的要求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优质店铺，尽快实现扩张。没有资本支持，也没有成本优势的个体奶茶店，在品牌店面前很容易就沦为炮灰。在大鱼吃小鱼、行业大洗牌、稍不留心就会被收割的行业环境下，蔡倩的经历令人惋惜却不让人意外。据天眼查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11月30日，中国茶饮企业总数超30万家；而其中停业、清算、吊销、注销的企业超13万家，占比高达43%。一个流传很广的段子是，最赚钱的方法写在刑法里。从另一个角度理解，这句话其实颇具警示意义。在蔡倩的故事里，除了同情，或许我们唯一能学到的是：在当下中国创业，本就是九死一生的概率。如果你打算创业，那么在此之前，需要全面评估自己的资源、经验、能力，还需要详细考察项目的合规性、可能面临的风险，尽早做好准备。不要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才开始修屋顶。喜欢本文，请点击“分享”、“点赞”、“在看”；与更多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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